p> 而祭坛的最中央,一道身影缓缓起身。
那身影笼罩在一片迷雾之中,看不清面容,却给人一种至高无上的压迫感。
他的声音却清晰无比,仿佛直接在人的灵魂深处响起,穿透千里而来,带着一种令人无法抗拒的威严:“阿朵,你可知你第一个名字,是我给你起的吗?”
阿朵的娇躯猛然一震,原本坚毅的眼神中,第一次出现了茫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她紧咬着嘴唇,却没有说话。
那道身影似乎很满意阿朵的反应,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回荡在整个南岭上空,让人不寒而栗。
他缓缓抬起手,指向阿朵,一道金色的光芒瞬间笼罩了她……
南岭上空的声核投影,像一块挥之不去的阴影,压得人心头沉甸甸的。
那句带着无上威严的“阿朵,你可知你第一个名字,是我给你起的吗?”,像一根无形的针,扎在每个人的耳膜深处,嗡嗡作响。
阿朵站在那根象征着身份与认同的忆名柱前,她那双总是平静如水的眸子,此刻却翻涌着惊涛骇浪。
她伸出略带薄茧的指尖,轻轻摩挲着柱身上自己亲手刻下的“阿朵”二字,忽然,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带着几分嘲讽的弧度。
“若真是你起的,那你一定不知道……”她缓缓抬起头,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这名字,是我在逃出药仙教那天,自己从路边一朵野花上偷来的。”
说完,她猛然转身,不再看向那令人窒息的声核投影,而是将目光投向广场上那些面色苍白,眼神中带着迷茫与不安的百姓。
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声音更加洪亮,更加坚定,也更加富有感染力。
“他们想用‘赐名’来证明主宰,用这虚伪的仪式,来奴役我们的灵魂!”阿朵的声音如同划破夜空的闪电,瞬间点燃了广场上沉寂已久的火焰。
“可我要告诉他们,告诉那些高高在上,自以为是的家伙们:偷来的名字,比抢来的命更真!”
广场上,先是一片死寂,紧接着,便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声。
阿朵的话,就像一把锋利的刀,狠狠地劈开了笼罩在众人心头的迷雾,让他们看到了希望,看到了反抗的力量。
人群中,盲眼说书人苏十三娘拄着盲杖,轻轻敲击了她那面布满了裂痕的生音鼓三下。
鼓面上的裂痕,在黑暗中渗出微弱的光芒,光芒交织,竟在空中显现出一段残缺不全的谱子——正是《真名律典》被焚烧时,逸散出的倒影文字。
苏十三娘的眉头紧紧皱起,她伸出枯瘦的手指,一寸寸地抚摸着那些光影文字,凭借着惊人的记忆力,逐字逐句地辨读着。
随着辨读的深入,她的脸色也变得越来越凝重。
终于,她猛然抬起头,原本空洞的眼神中,闪过一道精光。
“原来如此!他们竟然在《真名律典》中隐藏了一种‘逆唤术’!”她嘶哑着嗓子,声音中带着一丝恐惧,也带着一丝愤怒。
“每当有人承认自己之名由‘诏赐’,其声波便会自动接入定命钟的调控脉络,成为维持钟摆的动力源!”
她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声吼道:“他们在靠我们的‘认命’活着!我们越是承认他们的‘赐命’,定命钟的力量就越强!他们就越能控制我们的命运!”
与此同时,在广场的另一角,南岭老稳婆柳七婆颤巍巍地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的布包。
布包打开,里面装着一些灰色的粉末,那是当年她接生阿朵时,留下的脐带灰烬。
她将脐带灰烬小心翼翼地倒入一个石盆之中,又从身边的葛兰手中接过一瓶黑色的汁液。
那是用南岭特有的夜哭草熬制而成的,据说能够沟通阴阳,洞察过去。
柳七婆将夜哭草汁倒入石盆,用一根枯枝轻轻搅拌。
灰烬与汁液混合,发出一种刺鼻的气味,让人闻之欲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