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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那饱经风霜的脸庞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每一道皱纹,都似乎在诉说着一段古老的故事。
她走到阿朵身旁,弯下腰,将耳朵贴在地面上,仔细地倾听着风的低语,大地的脉动。
片刻之后,她缓缓抬起头,那张饱经沧桑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凝重之色。
她那沙哑的声音,如同夜枭的低鸣,在山顶上空回荡:“新律写得好,可你没写‘怎么改’。”
阿朵闻言一怔,她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她只想着如何将那些被遗忘的名字,重新铭刻在这片大地上,却忽略了律法本身,也需要与时俱进,不断完善。
苏十三娘继续说道:“律若不能变,就成了新诏。今日你能砸钟,明日别人也能砸你写的碑。”她拄着盲杖,指向山脚下那星星点点的村落,语气中带着一丝担忧:“听见了吗?有人已经开始用你的名字当符咒驱邪了。”
阿朵闻言,心中一凛,连忙循声望去。
只见在山脚下的一个破败的村落里,一名衣衫褴褛的村妇,正抱着一个面色潮红的病儿,跪拜在一堆残破的瓦砾前。
那堆瓦砾,正是被阿朵砸碎的生音鼓的残骸。
村妇口中念念有词,神情虔诚而狂热:“阿朵保佑,阿朵保佑我娃退烧……阿朵保佑……”
然而,就在她话音刚落之际,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那些散落在地的鼓面碎片上,竟然缓缓渗出了丝丝缕缕的黑血,如同无数只眼睛,在默默地注视着他们。
而在村妇脚下的地面上,则浮现出了一个扭曲变形的“阿”字烙印,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臭味。
“不好!”阿朵心中一惊
就在这时,一个略显佝偻的身影,踉跄地冲了过来。
是马瘸子。
他手持着那根形似棺材钉的胎引针,神情激动而决绝。
他冲到村妇面前,二话不说,便将胎引针狠狠地刺入地面上的那个“阿”字烙印之中。
“名字不是药!是你自己喊出来的!”他怒吼道,声音嘶哑而充满力量。
随着胎引针的刺入,一股强大的地气,瞬间被引动。
那些原本还在地面上蔓延的黑血和扭曲烙印,如同被烈日炙烤的冰雪,迅速消融殆尽。
村妇如梦初醒,看着怀中依然高烧不退的孩子,以及地面上已经消失的黑血和烙印,脸上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她抱着孩子,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马瘸子没有理会她的哭喊,而是默默地拾起一片染血的碎鼓皮,用颤抖的手,在上面写下了“李望春”三个字。
然后,他将这片写着名字的碎鼓皮,小心翼翼地插在了家门口的石缝里。
他抬起头,望向远处的南岭之巅,
阿朵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中豁然开朗。
她终于明白,命命之火,不能只靠她一个人燃烧。
她需要更多的火种,需要更多的人,加入到这场守护真名的战斗中来。
她缓缓地取出发烫的音茧纸,这张承载着无数无名者渴望的纸片,此刻正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她深吸一口气,然后毫不犹豫地将音茧纸一分为三。
她将第一片音茧纸,递给了站在不远处的马瘸子,语气郑重地说道:“马叔,我希望你能拿着它,走遍南岭的每一个山村,记录下每一个自愿申报的名字。记住,一定要是他们自愿的。”
马瘸子接过音茧纸,紧紧地攥在手中,仿佛握住了整个世界的希望。
然后,阿朵又将第二片音茧纸,赠予了盲眼的说书人苏十三娘,轻声说道:“苏婆婆,我希望你能用你的声音,将这些真名的故事,传遍南岭的每一个角落。让所有人都知道,每一个名字,都值得被尊重和铭记。”
苏十三娘微微颔首,拄着盲杖,转身离去。
她的身影,虽然佝偻,却显得无比坚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