辨认着。
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怎么会这样……”他喃喃自语,声音带着深深的恐惧。
“七郎,到底怎么了?”顾一白沉声问道,他已经预感到了不妙。
柳七郎抬起头,眼神中充满了震惊和恐惧:“先生,它在吃……它在吃‘命名’这件事本身!”
“什么?!”顾一白脸色剧变。
就在这时,一声愤怒的咆哮划破了夜空的宁静。
“你们这群蠢货!简直是引狼入室!”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蓝阿婆拄着拐杖,怒气冲冲地闯入了记名坊。
她那双饱经风霜的眼睛里,充满了愤怒和失望。
“你们以为把名字挂在墙上就安全了?真是愚蠢至极!”她声嘶力竭地吼道,拐杖重重地敲击着地面,发出“咚咚”的声响。
“真正的名字,是从娘胎里听进去的第一声心跳!是从父母的呼唤中感受到的爱!是血脉相连的羁绊!你们把这些都忘了吗?!”
蓝阿婆的话,如同当头棒喝,震醒了在场的所有人。
她颤抖着手指,指着那些高高挂起的名牌:“这些只是死的!是死的!真正的名字,是活的!是流淌在血液里的!是刻在灵魂深处的!”
她嘶哑着嗓子,说出了一个埋藏在心底多年的秘密:“我之所以能避开‘闭口咒’的追杀,是因为我有一个秘密。”
她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每次接生,我都会先咬破自己的手指,在新生儿的额头上画一道‘血耳符’!”
“血耳符?”众人疑惑地看着她。
“这是一种古老的巫术,可以让婴儿天生就能听见亲人的呼唤!让他们在混沌未开之时,就能感受到父母的爱!”蓝阿婆解释道,“只有这样,才能真正地将名字刻在他们的灵魂深处,让他们永远不会被抹去!”
她悲愤地说道:“如今那笔头作祟,正是要切断这最原始的‘音联’!它要让我们连哭都哭不出来!”
就在蓝阿婆声嘶力竭地控诉之时,顾一白的地脉意识察觉到了一股异样的吸力,正从北渠第七折蔓延开来。
那里,正是当年他炼制“逆命锁”的遗址。
他立刻催动地火,想要封锁那股吸力的蔓延路径。
然而,当火焰触及到某物时,竟然如同泥牛入海,无声无息地被吸收了。
顾一白心头一震,他意识到,控名笔的残骸已经与废弃的锁链融合,形成了一种全新的、更加可怕的存在——噬名锁!
它能抽取百姓对名字的记忆与情感,让人们忘记自己是谁,忘记自己的来处,最终变成行尸走肉。
情况危急,刻不容缓!
顾一白立刻借风传讯,将自己的意识强行注入柳七郎的梦中。
柳七郎猛然惊醒,额头上冷汗涔涔。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先生模糊的身影,以及一句断断续续的话:
“熔它,要用……没被改过的名……”
与此同时,陈哑婆也感应到了噬名锁的波动。
她颤巍巍地拄着拐杖,步履蹒跚地走向北渠遗址。
她那双失明的眼睛里,此刻却仿佛燃烧着火焰。
她撕开自己脖颈上的烙印,露出一个狰狞的伤口,那里刻着一道漆黑的咒文,封印着她的声音。
她将脓血滴入锁链的缝隙,用尽全身的力气,高声喊出了自己尘封百年的真名:
“陈春兰!”
这声音嘶哑而微弱,却如同惊雷般炸响在所有人的耳边。
刹那间,锁链发出刺耳的哀鸣,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崩裂了一角。
陈哑婆的身躯迅速枯槁,如同被抽干了水分的树木,转眼间就变成了一具干尸。
临终前,她用最后的力气,将一枚刻有“哑”字的骨牌交予阿朵,
“下一个开口的……不该是我这样的死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