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龙已在途中设伏。
小满闭眼片刻,再睁时目光清明。她不能退,也不能等。
她猛地抬手,用指甲划破指尖,将血滴在棺盖七字之上。
刹那间,血字蠕动,竟如活物般缩回裂缝。
棺盖自行开启,无声无息。
里面没有尸体。
只有一卷蜷曲的皮卷,静静躺在棺底。
那人皮鞣制而成的“活契”表面湿润,墨迹尚未干涸,每一道笔画都在缓缓起伏,如同呼吸。
奇异的是,那墨色并非纯黑,而是泛着极淡的金色,像是掺了某种血脉精华。
小满屏住呼吸,伸手触碰。
皮卷骤然抽搐!
整座坑道为之震颤,壁上人烛同时爆燃,火舌窜起三尺高,人脸哀嚎着化作飞灰,释放出数百团幽蓝光点,如萤火升腾,环绕她周身盘旋。
而在最前方,一团光芒缓缓凝聚,隐约勾勒出一个少女轮廓。
她穿着破旧的红裙,脖颈有勒痕,眼神温柔却悲恸。
她轻轻开口,声音像是从井底浮上来的气泡:
“妹妹……是你来找我了吗?”
小满的眼泪终于落下。
她点头,哽咽难言,却一字一句清晰回应:“姐姐,我带你回家。”
她抬起手,在活契空白处,用尽全身力气,咬破手指,画下一个歪扭的心形符号。
那一刻,皮卷轰然展开,墨迹翻涌,新字浮现:
契约成立。命轨逆转。
整个替命坑开始崩塌,碎石滚落,地脉嗡鸣。
而那数百幽光,竟纷纷涌入小满体内,汇于心口,形成一团温热光核——就像柳七郎剖开名字俑时发现的“种子”。
可就在光芒最盛之际,她胸口那枚铜针猛然一震,红光转为刺目猩赤!
与此同时,远在井畔的阿朵倏然睁眼。
她手中雏鸟惊飞而起,羽尖滴落三滴金泪,在空中划出诡异弧线。
“活契……激活了。”她眸光骤冷,望向北岭方向,“小满,坚持住。”
她转身疾步走向湖心亭,声音穿透晨雾:“柳七郎!鸣心铃残阵——现在启动!”青铜棺盖开启的刹那,北岭地脉如遭雷击,整座替命坑轰然塌陷。
碎石滚落声中,小满抱着那卷仍在搏动的“活契”踉跄而出,身后数百幽蓝光点如星河垂落,缠绕她瘦弱的身影,仿佛无数双看不见的手在护送亡魂归途。
风未至,铃先响。
湖心亭上,柳七郎十指翻飞,残缺的青铜铃阵自湖底浮起,九枚锈迹斑斑的古铃悬于水面,随阿朵一声令下齐齐震颤。
铃音非金非玉,似从九幽之下爬出,带着被掩埋多年的呜咽,在晨雾中一圈圈荡开。
远在泣渊坛深处,罗淑英正主持晨祭,权杖高举,口中诵着《清源正典》。
可就在铃音穿透山壁的一瞬,她猛地抱住头颅,仿佛有千根银针自颅骨刺入。
眼前经文扭曲成扭曲的人脸,耳边炸开稚嫩却凄厉的童声:
“你为什么扔掉我的名字?”
“你说它脏!说它配不上新身份!可那是我娘亲临死前,用血写的啊——”
“李招娣……李招娣……你还记得吗?”
她惨叫一声,手中权杖脱手坠地,竟在触地瞬间枯萎、碳化,化作一根焦黑柴梗——正是当年她在改名大典上亲手焚烧乳名时所用之薪。
她瘫坐在地,冷汗浸透道袍,胸口突然传来灼痛。
她颤抖着撕开衣襟,一道深褐色的烙印赫然浮现:李家沟·弃婴编号07。
泪如雨下。
她跪在地上,指甲抠进石缝,嘶声道:“我愿意作证……只要放过那些孩子……求你们……放过他们……”声音破碎,如同枯叶碾入泥尘。
而此时,小满已跌跌撞撞走出坑口。
葛兰早已守候在外,见她怀抱皮卷、周身萦绕幽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