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重缄契。”她低声说道,语气沉重如压山云,“第一重是入门誓约,以忠诚换权柄;第二重是晋升之誓,以亲族为祭换取力量;第三重……是最恶毒的‘逆信契’——每当她心中升起一丝怀疑,封印就会加深一层,直至彻底麻木。”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现在,她的信念碎了。三重契约同时反噬,正在从灵魂深处瓦解。”
“也就是说……”葛兰声音发抖,“她要么疯,要么死?”
“不。”阿朵终于开口,声音冷如寒潭,“她还有机会。只要有人记得她是谁。”
话音未落,韩十三忽然浑身一震,双眼翻白,整个人直挺挺向后倒去。
怒哥展翅欲扑,却被阿朵抬手制止。
“别碰他。”她盯着韩十三抽搐的脸,“《焚名簿》带他走了。”
——字狱。
此处不在人间,亦非冥府。
它是所有被焚毁族谱的残魂所聚之地,堆积如山的黄纸灰烬中,漂浮着无数尚未完全消散的名字碎片。
血字在焦页上游走,低语着不甘与怨恨。
戴青铜面具的执礼官立于高台,手持朱笔,宣判之声回荡虚空:
“罗氏淑英,违誓三次,当削其识,归位薪柴。”
刑台升起,千百根铭文针悬于她头顶,只待落下,便将抹去她一切记忆,使她沦为维持“命名制度”的燃料。
就在针尖即将刺入眉心之际——
一声稚嫩童音响起。
“阿姐……”
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
数百个孩子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层层叠叠,汇成洪流。
“我们记得你叫阿姐!”
“你说我会写字那天,就能有名字!”
“你偷偷给我留了一块糖,包糖纸写着‘小春’!”
“我没死!我还活着,在地下喊你!”
执礼官身形剧震,面具咔嚓裂开一线。
裂缝蔓延,最终轰然碎裂。
露出的面容,竟是幼年时的罗淑英——扎着双髻,眼神清澈,怀里抱着一本破旧启蒙书,上面写着两个歪斜的字:教人识字。
“原来……”那幼影喃喃低语,望着四周哭喊的孩子们,“受害者,也能成为别人的光。”
话音落下,身影化作纸灰,随风散尽。
与此同时,现实世界中,韩十三猛然睁眼,唇角溢血,手中竹简自动翻开一页,浮现一行猩红小字:缄契可破,唯信不灭。
风忽然动了。
自村北老槐树方向,传来一阵沙哑低语,像是树皮摩擦,又似亡魂呢喃。
老槐爷的声音,直接钻入阿朵脑海:
“你以为初啼之舌是圣物?错了。它是谎言炼成的核——初代大蛊师弑父篡位,取亲父之舌,炼此邪器,只为吞噬天下真名,建立‘命名即归属’的秩序。”
他停顿片刻,枯枝轻摇,指向湖心石台。
“它怕的不是摧毁,而是听见——那些从未被登记、也从未被呼唤的名字。你们已有桥梁……但她撑不了太久。”
月光洒落,照见小满仍静坐湖畔,裙裾浸湿,脸色苍白如纸。
她双手紧扣那枚名字俑芯,指尖已渗出血丝,却始终不肯松开。
而在清源村最深处,一座老旧祠堂静静矗立。
王婆婆跪在蒲团前,手中握着锈迹斑斑的钥匙,手指不住颤抖。
香炉冷灰,牌位蒙尘。
她缓缓起身,走向供桌,目光落在那尊供奉多年的石娃娃上。
娃娃咧嘴笑着,嘴角却像是裂到了耳根。李沟罗·七妹。
六个字如雷贯耳。
她的手猛地一抖,牙牌差点落地。
三十年前雪夜,族老逼她将私生女送入“替命坑”换清源村风水太平;她跪着求了一夜,只换来一句:“编号入册,不许留名。”后来她偷偷供起这尊石娃娃,当它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