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欲晓,莫道君行早。一夜血战后的陆羽遗迹废墟上,浓得化不开的妖气与灵力余波尚未散尽,却被天际破云而出的第一缕晨曦,镀上了一层鎏金般的暖意。断壁残垣间,茶心的身影立在中央,那曾凝聚着茶烟龙威的身躯,此刻竟如琉璃般通透,晨光穿过她的肩头,在地面投下一片朦胧的光晕——任谁都看得明白,壶灵本源的消耗已到了油尽灯枯的边缘。
废墟四周,黑压压跪坐着一片人影。仙界援兵的银甲染血,凡间修士的道袍撕裂,连佛门弟子的僧衣都沾着尘土,可此刻没有一人敢轻举妄动。昨日还喊着“捉拿妖女”的喊杀声犹在耳畔,今日面对这将三界从清虚子妖祸中救下的透明身影,所有人的喉咙都像被塞进了棉团,只剩沉甸甸的沉默。
“哼,装神弄鬼!谁知道这妖女是不是用了什么障眼法?”一声冷哼打破死寂,说话的是仙界雷部的李将军,他银盔上的尖刺弯了半截,昨日正是他带人冲锋最猛,此刻却梗着脖子不肯低头,“清虚子虽为妖邪,但这茶心私炼异术,召出龙形搅乱天地,按天规也当问罪!”
这话一出,凡间修士堆里立刻起了骚动。青城派的王掌门咳了一声,低声道:“李将军这话就不妥了,‘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昨日若不是茶心姑娘炼出无味之茶,咱们早成了清虚子的炉鼎,哪还有命见这晨曦?”
“王掌门说得是!”龙虎山的小道士跳起来,指着自己破了个洞的道袍,“清虚子那老贼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把咱们当枪使,这叫‘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茶心姑娘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你倒好,倒打一耙!”
李将军脸色涨红,刚要发作,却见茶心缓缓转过身。她没有看任何人,只是抬手拂过身边一截断裂的茶树枝——那树枝本已焦黑,经她指尖灵光一点,竟抽出半寸嫩黄的新芽。这一手轻描淡写,却比任何辩解都有力,雷部众将脸色骤变,当年茶圣陆羽以茶化春的传说,他们自幼便听师长讲过。
“李将军,”茶心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带着茶烟散尽后的温润,“天规的本意,是护佑生灵,而非拘泥形式。清虚子借仙名行妖事,是‘挂羊头卖狗肉’;我炼无味之茶,召茶烟化龙,只为拨乱反正。若这也算异术,那‘顺天应人’四字,又该如何解释?”
话音刚落,一道金光从人群中走出,文正先生手持玉尺,衣袍上的褶皱都未曾抚平,却身姿挺拔如松。他走到茶心面前,先拱手一礼,而后转身面对众人,朗声道:“诸位,‘纸包不住火,雪埋不住霜’,清虚子的罪行,白龙显化的记忆便是铁证;茶心姑娘的功德,这新生的茶芽、消散的妖雾便是见证!”
他举起玉尺,指向晨曦中的陆羽遗迹,“昔日孔圣人云‘见义不为,无勇也’,我等被奸人蒙蔽,错把忠良当奸邪,已是大过。今日若还执迷不悟,与那清虚子又有何异?”
李将军嘴唇动了动,想起昨日被清虚子的妖力震得吐血的场景,又看了看茶心那几乎要融入晨光的身影,终是长叹一声,单膝跪地:“末将有眼无珠,错怪恩人,还望姑娘恕罪!”
这一跪如同推倒了多米诺骨牌,仙界众将先是迟疑,随即纷纷单膝跪地,甲叶碰撞声连成一片;凡间修士更是齐齐叩首,道袍翻飞间,满是愧疚与敬意。晨曦洒在众人身上,将跪拜的身影拉得很长,这一拜,拜的是真相大白,拜的是舍身相救,更是拜那“是非分明”的天地良心。
慧觉禅师不知何时已站在废墟中央的空地上,他双手合十,念珠缓缓转动,口中诵起《往生咒》。“南无阿弥多婆夜……”禅音清越,如清泉洗尘,原本弥漫在废墟上的血腥气,竟渐渐被一缕若有若无的茶香取代。白龙消散时留下的灵光碎片,在禅音中微微颤动,化作点点流光,绕着茶心转了一圈,才缓缓升入天际。
“阿弥陀佛,”诵经声歇,慧觉看向茶心,眼中满是悲悯,“白龙虽陨,灵韵不灭;守护者虽逝,公道长存。这世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从来都不曾错付。”
文正先生上前一步,玉尺顿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