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玄鉴却没接锦盒,任由它落在案上。他突然上前一步,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握住了茶心那只近乎透明的手腕。他的掌心带着常年握笔翻书的薄茧,温度却异常温暖,哪怕茶心的手腕已几乎没有实体,他也握得异常郑重,仿佛握着世间最珍贵的琉璃。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触碰她。从前在涤尘轩,他递茶时只敢指尖相触;在三教茶会遇险时,他也只是将她护在身后,从未有过如此亲近的动作。茶心僵在原地,能清晰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透过那层稀薄的灵光传过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茶心,你可知‘士为知己者死’?”玄鉴的声音低沉而恳切,“你为了三界,甘愿付出消散的代价;我为了你,赴一场时空之险,又算得了什么?当年陆羽能为茶道舍身,我玄鉴虽不及茶圣万分之一,却也懂‘苟利知己,不求生还’的道理。”
茶心用力想抽回手,却被他牢牢握着。她看着自己那只几乎要融进他掌心的手腕,眼泪终于落了下来,砸在他的手背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可我不要你为我死!我宁愿自己消散,也不要你落得神魂俱灭的下场!你这是愚忠,是执念!”
“是执念,也是初心。”玄鉴缓缓松开手,从怀中取出一方素帕,凭着记忆递到她面前,“我查过《茶圣秘录》,茶圣令本是一对,合在一起能定时空、凝神魂。当年陆羽将另一半令牌投入时空缝隙,就是为了给壶灵转世留一线生机。这不是我凭空臆想,是早有定数。”
茶心接过素帕,却没有擦眼泪。她看着案上那半块茶圣令,金光已渐渐收敛,只在铭文处还留着淡淡的光晕。她想起清虚子逃跑前嘶吼的那句“洗涤三界的代价,你付得起吗?”,原来这代价,不止是她的消散,还要拉上玄鉴的性命。
“你可知此行成功率有多少?”她哑声问。
“三成。”玄鉴坦然道,“但只要有一成希望,我就不会放弃。当年我从诛仙台活下来,就是凭着那一丝微末的希望。”他顿了顿,补充道,“我已备好后手,若我身死,茶圣令会自动护你灵韵三年。这三年里,青萝的草木精元也该养足了,慧觉禅师的菩提手串能镇住你的神魂,足够你们找到妖界的秘境秘法。”
他竟连后事都安排好了。茶心看着他平静的侧脸,突然想起第一次在涤尘轩见到他时的情景。那时他戴着斗笠,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分明的下颌,点了一壶“涤尘初雪”,安静地坐在角落,像一尊沉默的石像。谁能想到,这个看似冷漠的盲眼茶客,会为她赌上自己仅存的性命。
“玄鉴,你可还记得‘飞蛾扑火’的故事?”茶心突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慧觉禅师说,飞蛾扑火不是慕死,是向光。可你有没有想过,若你这只飞蛾灭了,那束光,也会很快熄灭。”
玄鉴却笑了,这是茶心第一次见他笑,不是平日里礼貌的颔首,而是真正的开怀,眼角甚至泛起了细纹:“那便让这束光,燃得更亮些。何况,我不是飞蛾,我是执灯人。当年你为三界执起涤尘之灯,如今,该我为你执起寻生之灯了。”
他伸手拿起案上的锦盒,将半块茶圣令取出,重新系回自己颈间。青铜令牌贴着他的胸口,传来淡淡的暖意,那是陆羽留下的道韵,也是他五百年的执念。他转向茶心,微微颔首:“明日拂晓,我会在涤尘轩废墟启动茶圣令。你不必来送,好好陪着青萝,等着我回来。”
茶心看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雨水打湿了他的青衫,将衣料贴在身上,勾勒出单薄却挺拔的轮廓。她想喊住他,想告诉他自己宁愿消散也不要他冒险,可话到嘴边,却只化作一声轻不可闻的哽咽。
案上的凉茶早已凉透,茶心伸手去拿,指尖却再次穿透了杯壁。她看着自己透明的手掌,掌心里还残留着玄鉴掌心的温度。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天边露出一丝鱼肚白,映得她的身影愈发稀薄,像随时会被晨光吹散的茶烟。
她突然想起玄鉴说过的话,茶圣令合在一起,能定时空、凝神魂。那如果,她也跟着去呢?哪怕是化作他身边的一缕茶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