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沙沙的声响。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前方出现了一点微弱的灯火。走近一看,是一座简陋的茅草棚,搭在河边,棚外挂着一盏气死风灯,灯下系着一叶扁舟。一个戴着斗笠、披着蓑衣的身影,正坐在棚前的小马扎上,就着灯光,修补着渔网。看打扮,像个摆渡的船夫。
在这阴阳交界之地,出现这样一个“人”,显得既寻常又诡异。
林曦示意聂秋痕稍等,自己上前几步,拱手道:“这位老丈,请了。”
那船夫闻声抬起头,露出一张饱经风霜、布满皱纹的脸,眼神浑浊,却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平静。他打量了一下林曦和后面的聂秋痕,尤其是多看了聂秋痕几眼(似乎能看出她的魂体状态),沙哑道:“客人要过河?”
“想向老丈打听个路。”林曦客气道,“请问此地是何处?对岸又是何方?”
老船夫放下渔网,拿起旱烟袋点燃,吧嗒吧嗒抽了两口,烟雾缭绕中,缓缓道:“这儿是‘回魂湾’,河是‘忘川岔流’,也叫‘思乡河’。对岸嘛,就是阳间地界了,往前走百十里,有个集镇叫‘郭北集’,再往西……就是兰若寺的地盘咯。” 他的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兰若寺!果然离得不远!林曦心中一定。聂秋痕也露出了欣喜的神色。
“多谢老丈。”林曦道谢,又问道:“老丈在此摆渡,可知近日兰若寺……可还安宁?” 他担心聂小倩(聂娘娘)的安危。
老船夫吐出一口烟圈,眯着眼道:“兰若寺啊……听说前阵子不太平,好像有什么黑风山的妖怪来找麻烦,打了一仗,死了不少鬼啊妖的。不过最近消停了。聂娘娘坐镇,应该出不了大乱子。” 他顿了顿,又看了聂秋痕一眼,“姑娘身上……有兰若寺聂家的气息,是去投亲的?”
聂秋痕连忙点头:“是,晚辈聂秋痕,聂小倩正是家姑。老丈可知如何能最快见到姑姑?”
“聂家的丫头啊……”老船夫若有所思,磕了磕烟袋锅,“从此处过河,步行太远,且夜路不太平。老汉我可以撑船送你们一程,到对岸的‘还阳渡’,那里有车马可雇,直达郭北集。不过……”他拖长了音调,“这船资嘛……”
林曦会意,但他身无长物,正思索间,聂秋痕从怀中取出一样东西,是一支素雅的玉簪(魂力凝结的纪念物),递了过去:“老丈,晚辈身上别无长物,此簪虽不值钱,却是一点心意,权作船资,可否?”
老船夫接过玉簪,对着灯光看了看,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随即恢复平静,将玉簪揣入怀中,站起身:“也罢,看你们像是落难之人,老汉就做回好事。上船吧。”
两人道谢,跟着老船夫上了那叶小舟。船夫撑起长篙,小舟缓缓离岸,驶向对岸那一片朦胧的黑暗。河水无声流淌,两岸芦苇摇曳,月光洒在河面上,碎成万千银鳞。夜雾渐起,将小舟笼罩,仿佛行驶在梦境之中。
船头,老船夫沉默地撑着船,只有篙子划破水面的轻微声响。船尾,林曦和聂秋痕并肩而坐,望着越来越近的对岸灯火,各怀心事。
离目标越近,林曦的心情反而越发沉重。即将见到聂小倩,完成对小谢的承诺,本是好事。但之后呢?他将小谢残魂交还,又将何去何从?回青丘?那里有未尽的变革与胡灵儿的情愫。还是继续寻找星萤、豆子,探寻归墟之谜与自身归途?而身边的聂秋痕,又将如何安置?带她回青丘,还是让她留在兰若寺?一种离散者特有的茫然与乡愁,萦绕心头。归乡路往往也是断肠路。
聂秋痕似乎感应到他的情绪,轻声问:“林大哥,见到姑姑后,你……就要走了吗?”
林曦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嗯,我还有未了之事。”
聂秋痕低下头,手指绞着衣角,声音更轻:“不能……多留些时日吗?”
林曦看着她低垂的睫毛,心中微痛,却不知如何回答。前途未卜,他无法给出承诺。
就在这时,小舟轻轻一震,靠岸了。对岸是一个小小的渡口,挂着几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