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子,手指搭在她腕脉,再次以微薄魂力探查,确认情况稳定,只是需要时间。他坐在床边,看着她安静的睡颜,心中百感交集。这一路,她始终默默跟随,最终却为他几乎燃尽一切。
接下来的几日,林曦深居简出,大部分时间在房中打坐疗伤,同时以温和的魂力温养阿娜尔的经脉魂魄。偶尔会下楼用饭,听听客栈里南来北往的客商闲聊,也对这“回魂集”有了些了解。
此镇位于几省交界,三教九流混杂。有从中原迁来的汉人,有世代居住于此的苗人、彝人,也有从更西边逃难来的回鹘、吐蕃人,甚至还有早年从南洋被贩卖至此、后赎身定居的“番人”后裔。镇子不大,却像个小熔炉。镇名“回魂”,据说源于古早时,此地是流放犯人的边陲,许多人至此恍如隔世,犹如“回魂”重生。名字里,便带着一股淡淡的沧桑与离散气息。
一个由各种漂泊者、边缘人汇聚而成的小社会,每个人背后都可能有一段不愿提及的过往。
这日傍晚,林曦在客栈大堂角落用饭,听得邻桌几个老酒客闲聊。一个曾是马帮护卫的独眼老汉,唾沫横飞地讲着当年走茶马古道的惊险;一个自称祖上是江南书香门第、因战乱南迁至此的落魄文人,摇头晃脑地吟着似是而非的诗句;还有一个皮肤黝黑、沉默寡言的苗家银匠,只是默默地喝着酒,眼神望着窗外流淌的河水,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们的谈话,夹杂着各种口音,内容天南地北,却总绕不开“当年”、“老家”、“那边”如何如何,语气中带着怀念、遗憾、或是一种刻意疏离的淡漠。这是一种典型的离散者心态,身体在此处,灵魂的一部分却永远留在了再也回不去的“故地”。
林曦静静地听着,仿佛看到了一个个被大时代洪流裹挟的微小个体。他们的故事,没有星晷古道那般宏大,却充满了具体而微的悲欢离合。这让他想起自己在各个时空间的漂泊,某种意义上,他也是个“离散者”,只是他的“故地”,更加遥远和不可企及。
“客官不是本地人吧?” 独眼老汉注意到独自用餐、气质独特的林曦,主动搭话,“看您气度,像是从大都(京城)来的贵人?”
林曦微微一笑,含糊道:“四处游历,途经宝地。”
“游历好,游历好啊!” 落魄文人接过话头,带着几分酸气,“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不像我等,困守在这蛮荒之地,壮志难酬啊!” 他似乎把林曦当成了可以倾诉的对象。
苗家银匠依旧沉默,只是抬眼看了看林曦,目光在他腰间那看似普通、实则内蕴乾坤的储物袋上停留了一瞬,又低下头去。这银匠,似乎有些不寻常。林曦魂力虽未恢复,敏锐的灵觉仍在,能感到这银匠身上有一股极其内敛的、与自然草木相关的灵息,非寻常匠人。
这时,客栈门口传来一阵骚动。一个穿着破旧官服、醉醺醺的胥吏,带着两个歪戴帽子的差役闯了进来,径直走到柜台,一拍桌子:“王掌柜!这个月的常例钱,该交了吧!”
掌柜的连忙赔笑:“李爷,您看这雨天,生意清淡,能不能宽限几日……”
“宽限?” 那胥吏瞪眼,“老爷我宽限你,谁宽限我?少废话!拿钱来!” 说着就要动手翻柜台。
独眼老汉和落魄文人都噤了声,低下头,敢怒不敢言。那苗家银匠则握紧了酒杯,指节发白。
林曦眉头微蹙。他厌恶这种欺压。若在平日,他有一万种方法让这胥吏灰飞烟灭。但此刻,他魂力未复,阿娜尔重伤未醒,不宜节外生枝。正当他权衡之际,那胥吏目光扫过大堂,落在了林曦身上,尤其是他放在桌边的、那个装着阿娜尔月牙弯刀的长布包(为避人耳目,已包裹起来)。
“哟?这包里是什么?兵刃?私藏兵器,可是重罪!” 胥吏晃晃悠悠走过来,伸手就要抓那布包。他显然是想找个由头敲诈。
林曦眼神一冷。就在他准备强行出手震慑时,一个身影挡在了胥吏面前。是那个一直沉默的苗家银匠。
“李书办,” 银匠的声音低沉沙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