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濯说道:“但她那天之所以出现在望京,归根结底还是你的意思。”
余笙点点头,承认得很乾脆,因为没必要隱瞒。
顾濯忽然问道:“这件事对你来说意外吗”
余笙闻言,很认真地想了一遍,说道:“很难不意外吧。”
话是真话。
这场风波从开始到结束,有许多地方都在她的意料之外,比如监正之死。
顾濯说道:“还都挺仓促的。”
巡天司决定对他下手,但没想到裴今歌重获自由,悄无声息地离开这座行宫去到望京借刀杀人,让一切藏在阴暗角落里的腌臢事被暴露在天光之下,再也无法隱藏。
自此以后,神都发生的一切事情本质上都是在为这场失败的谋杀而找补。
最终司主决定引咎请辞归老,让巡天司遭遇肢解以平息风波。
事情大抵就是这么一回事。
其中却有著太多的细节,比如青霄月为保存数十年来的心血选择与顾濯合作,让后者得以介入巡天司的事务当中,比如司主囿於长辈的姿態,不得不点头支持这件事情,再比娘娘看似是这场风波里的最大贏家,但她的心中却被顾濯亲手埋下了一根名为怀疑的木刺……
如今回想起来,顾濯仍旧觉得身在局中的自己,多少有些隨波逐流。
毕竟最初的他只是想著在望京偷閒,奈何偏偏有人要他死,让他不得不重回神都。
在朝野许多人眼中,这一次他得了极大好处,仅次於皇后娘娘,多少有些艷羡。
事实或许如此,但顾濯也是真的无动於衷。
他做这些事,不过都是为了还击。
谁不让他痛快,那他就不让谁愉快。
这么一个简单而朴实的行事准则。
……
……
“有件事要和你说。”
余笙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顾濯回过神来,说道:“否则你也不会拉著我钓鱼。”
余笙懒得反驳他,平静说道:“北边不太平静,得有人去看看,我觉得你很合適。”
顾濯问道:“是荒人”
余笙微微摇头,说道:“不只是荒人,还有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顾濯看著她,好奇问道:“为什么我合適”
“因为你的境界不高也不低,境界太高很容易打草惊蛇,境地太低去和不去没区別,所以你是最合適的那个人选。”
余笙认真说道:“最重要的是,你可以把事情的真相给看清楚。”
顾濯想了想,找不到一个拒绝的理由,说道:“何时出发”
余笙说道:“最好是儘快,最迟是入秋以前。”
顾濯很认真地对她翻了个白眼,心想何必再说后半句
余笙有些尷尬,转而说道:“这一次我不会陪你去。”
顾濯心想我也没有让你陪我,说道:“一个人挺好的。”
余笙不想说话了。
湖畔一片安静。
两人握著手里的钓竿,迟迟不见鱼儿上鉤,静得更尷尬了。
就在这时候,顾濯主动开口,说道:“既然最迟是秋天,那我今天离开好了。”
余笙偏过头望向他,明亮的眼眸里是大大的疑惑。
“还有些事情需要去办。”
顾濯说道:“我准备去一趟天都峰,重铸折雪,见一见挽衣。”
余笙心想折雪不见得重要,挽衣对你却是重要的吧
这般想著,她唇角多出了一抹笑容,看上去很是愉快。
顾濯大概也能猜到她在想些什么,不愿就此多言,因为那只会让她笑得更愉快。
“去吧。”
余笙收回视线,专心致志地看著鱼线,说道:“具体的事情等你离开神都的时候,你便会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