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久之,这让她越发意识到自己是虚偽的,爱情令她活出真实的自我。
顾濯静静听著。
“但我这一次来荒原是为了结束这段爱情。”
贺听荷的声音忽然变大:“我根本就不知道她要来嫁给我,我没有想过要害人的啊……”
话没能说完。
顾濯打断这话,提醒说道:“但你却故意逼我离开,而我离开以后,那里再也没人能阻止她来娶你。”
贺听荷愣了片刻,摇著头痛哭说道:“我只是不想她死而已,这难道有什么错吗”
顾濯不再多言。
赤阴教这门道法的原理听起来並不复杂,归根结底就是落在七情六慾上面,修行界从来都不缺乏类似的功法。
唯一让他在意的是贺听荷话里描述的新生,这是他所不曾听闻的事情。
想要弄清楚这一点,最好的办法当然是剖开贺听荷的神魂,让那两个她出现在眼前。
但顾濯先前所言並非虚假,他的確想要再见一面那位嫁衣女修,稍微探討一下赤阴教的修行之法,否则当时也不会特意饶其一命。
“还挺有意思的。”
顾濯闭上眼睛,让夜风轻拂面颊,在心里对此间万物说道:“荒原果然別有一番风土人情,值得走上一趟。”
……
……
荒原深处,群山之中。
那位名叫喻阳的荒人站在崖上,望著远方的辽阔原野,面容木訥。
有人来到他的身后,低声问道:“那些人会来吗”
喻阳转过身,望向年幼的同族笑了笑,说道:“会的。”
然后他伸出手揉了揉小孩的头髮,往后方的山洞走去,认真说道:“因为我们给出的诚意是那些人拒绝不了的。”
“但是……”
荒人小孩低下头,握紧拳头,咬牙说道:“我真的不甘心啊,为什么非要把东西送出去,难道就不能我们自己留下来吗”
喻阳沉默片刻,说道:“生活在南边的人有一句话叫做怀璧其罪……”
听到这句话,荒人小孩变得极其愤怒,用力挣脱被牵起来的手,喊道:“您到底在说什么啊在南人的眼中我们生来就是带著原罪的啊!难道我们把东西交出去就能少死一点人吗”
“不是一点。”
喻阳神情平静说道:“是很多。”
荒人小孩茫然不解。
喻阳耐心解释道:“南人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內斗,他们现在之所以太平只是因为没有力量反抗那位皇帝,而我们想要活得更好一点,让南边乱起来是最好的选择。”
荒人小孩冷静了下来,说道:“这难道他们不明白吗”
“当然是明白的。”
喻阳笑了起来,客观说道:“但他们眼里永远是自己来得最重要,其余一切都是次要的,不重要的。”
说完这话,他再次牵起小孩的手往崖洞走去。
走进崖洞里,迎面而来的不是一片漆黑,而是红暖。
追隨著红暖的光芒往深处走去,空气里的寒意不断消散,留下的都是暖和。
喻阳说道:“就像这条路,只要我们坚持走下去,不管再如何寒冷也好,终究会有迎来春天的那一刻。”
“只不过……”
他停下脚步,笑著说道:“像我这样出卖族人利益的人,不见得能和春天相遇了,所以你要好好替我感受那时候的温暖。”
……
……
秋意渐深,荒原愈发来得寒冷,与中原的冬天已无区別。
顾濯坐在那辆马车上,不紧不慢地往山里去。
他无惧寒冷,但也在怀念南方的春天,奈何还有漫长的旅途需要去走。
与商队分別的第三天后,他终於去到群山之下,落入眼中的风景依旧壮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