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不是黑,是无穷无尽的蚊蝇。
蚊蝇成群结队地发出震耳欲聋的嗡叫之声,让炽烈的阳光变得支离破碎,把自己深深地埋在荒人的头颅堆积出来的小山里,它们正在勤勤恳恳地进行著一桩伟大的工程——在这座山里挖掘出彷如蜂巢般的脉络。
无数如同记忆碎片般的事物,通过这这一幕惨烈画面与令人头皮发麻的刺耳嗡鸣声到来,让顾濯所目睹的经文不再囿於文字之上,深入到其中的真义所在。
寻常养神境界的修行者面对这种情况,心神必然要受到极大程度的震撼,失魂落魄。
顾濯与寻常二字毫无关係。
他静静地看著这一切,默然承受著这种近乎肆虐心神般的残酷画面,忽然间回想起不久前听到过的那个关於破境承意的说法。
——以荒原之上的血与火砥礪身心神魂,为世间最上乘。
……
……
长时间的安静。
孤山之內不知光阴,有的只是分辨不出的朝晚霞光。
喻阳早已睁开眼,低著头不去看那篇祭炼经文,视线落在无法倒映出他模样的熔浆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王祭的思绪早已飘远。
世间无限法,他独求一剑,自是无所谓荒人以血与火铸就的经文。
与之相比,还是观主先前与他所言更有意思。
就在他越想越深,隱约间要触碰某条隱藏极深的界线时,心神忽动。
王祭下意识望向顾濯,然后微怔无语。
顾濯缓缓睁眼。
隨著他再与这人间相见,熔浆骤然迸发出无数星火,如若烟般绚丽绽放。
万千星火里,他神情如饮美酒而微醺,眼底里流露出些许的感慨。
王祭好生惊讶,旋即无奈以至悵然,嘆息问道:“有所得”
顾濯点头,说道:“不虚此行。”
王祭若有所指说道:“看来我死前还能与你相见,见到不一样的风光。”
顾濯很是不解,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说道:“这不是肯定的事情吗”
王祭怔了怔,失笑出声。
顾濯说道:“来之前倒真没想到能以这种方式把这段路给走得七七八八。”
养神至承意这个阶段在正常的情况下,修行者必须要耗费漫长的时间对自身境界进行仔细的打磨,没有任何的捷径可言。
相对而言,便是极少有修行者被卡在这个阶段无法前进。
王祭闻言顿生挫败,心想这到底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修行速度
他神色很是僵硬地维持不变,隨意问道:“接下来你准备做什么”
顾濯没有说话。
言语间,深渊之上悬浮著的祭炼经文已经开始溃散,如雨般飘落。
画面很美。
站在断崖前的两人静静看著,直至雨熄。
顾濯的声音隨之而响起,回答先前的问题。
“兑现自己说过的话。”
王祭闻言顿感无趣,说道:“那我就不凑这个热闹了。”
顾濯望向他,说道:“顺带还你人情。”
王祭微微一怔,有些诧异,但没有多问,道了声好。
……
……
离开那座孤峰,风雪再临。
其时隱有晨光穿云而落,照亮一束飞雪,映出几个行人。
顾濯似是话已尽,不再与王祭閒聊,孤独地沉默著。
王祭无所谓。
多年以来,他未曾离开过那张轮椅,今日难得有此机会外出散心一趟,不管是看看风景还是散步或者別的什么,对他都是很不错的事情。
他很是享受踩雪的感觉,又遗憾这是神魂的化身,无法更为真实地感受这一切。
某刻,顾濯行至崖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