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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
一夜过后,顾濯身旁堆起一座小山,山中儘是番薯的外皮。
他看了一眼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再望向仍自意犹未尽的王祭,问道:“现在满意了吗”
王祭一脸莫名其妙问道:“什么我满意没,这话不该是我来问您吗”
顾濯看著他,说道:“我吃饱了。”
王祭闻言,很是遗憾地看著篝火堆里还未熟透的那三个番薯,只觉得自己的动作还是稍微慢了些。
接著,青年又眼带嫌弃地赔了一下且慢,心想你明明慢得这么熟练,怎就不能快起来呢
顾濯把这些小动作看在眼里,什么都没说。
半刻钟后,他动作十分自然地站起身,从火堆里把三个番薯给扒拉出来,放入三生塔中。
“你这是做什么”
王祭抬起头看著他,不解问道。
“喔。”
顾濯笑了笑,似是后知后觉,说道:“留著,等还剑的时候送给你吃,让你尝一尝自己的手艺。”
王祭不说话了。
顾濯熄灭篝火堆,借微亮天光,开始上路。
不同於昨日,今天的荒原再无太阳踪影,雪云笼罩天空。
就像人生,阳光灿烂的日子总是那么稀少。
顾濯走在风雪里,看著找不出区別的漫长道路,心中並无焦虑著急之意。
他隱约有著种感觉,当自己真正离开群山,与人世间再次重逢的那一刻,便会有无穷尽的麻烦接踵而至。
与其到了那时再奢望此刻的冷清孤寂,何不认真珍惜当下
想著这些事情,搭著王祭时不时冒出的话头,归途也就变得愉快了起来。
时间在相似的重复中不断流逝,群山將近。
某天,顾濯站在崖畔之上,往远方眺望。
同为荒原的苍凉大地在他眼中流露出些许风光,与群山无穷尽的白雪截然不同,秋色正让大地泛黄。
在这个位置,人类修行者的踪跡已然不再来得罕见。
与顾濯来时不同,受王祭出剑的影响,临近群山边缘的那几个根据地变得十分热闹,不过都是人类单方面的热闹——荒人在察觉到人类修行者的大规模到来后,毫不犹豫地中断了贸易,回到部落营地当中,严阵以待。
千万年来,人类以荒人的性命泄愤的事情发生过太多次,警惕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与此同时,那些怀揣著激进想法的荒人却把这视作为一场盛宴,在短短数日之內组织了数场猎杀,让数十位修行者把性命留在荒原之上。
这在很大程度上打消修行者们的衝动,再有自群山深处吹来的寒风辅以冷血,最终导致那几个人类聚集地变得无比臃肿而局面混乱,隱有透出一种失控的跡象。
……
……
顾濯自崖畔一跃而下。
疾风携雪而至,扑打在他的脸颊上,带著刺痛的感觉。
他视若无睹,在坠落至某个位置的时候拔出且慢,让剑锋没入崖壁当中,卸力再而借力。
紧接著,他的身影骤然虚化,隨满天风雪而去,於极短时间內跨过数座陡峭山峰,飘飘然如若謫仙。
奈何他的境界终究太低,哪怕万物为其助力,仍旧还是去不到荒原大地之上,但与进山的道路已然不远,只是几步路的事情。
暮色不知何时已至,洒落在顾濯的衣衫上,仿若燃烧。
他未曾解开那门被楚珺唤作为无心相的易容功法,只是一位面貌寻常英俊的少年,按道理来说不该被太过关注,奈何他正在归途上。
不到一个时辰,顾濯的出现就已经落入诸多修行者的耳中,引起了广泛的注意。
尤其是他手里握著一把旧剑,浑身上下再別无珍贵事物的模样,完全符合人们对剑修总是一贫如洗的刻板印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