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重来的意义
余笙停下脚步。
她微仰起头,歪著脑袋,很认真地看著顾濯。
这时的她看著莫名有些可爱,明亮的眼眸里渐有茫然生出,那大抵是觉得自己听错了
片刻后,余笙確定自己没有听错,眼神忽而如水沉静。
酒馆外一片寂静。
唯余夜风喧囂。
长时间的沉默。
在这风中,如雷的马蹄声越发来得真实,镇北军最为精锐的玄甲重骑已然出现在视线当中,远望彷如黑潮席捲而至。
那些效忠於镇北军的修行者此刻更是沉默至极,神情严肃冷硬如同雕像,根本不像是个活人,便也不会记住先前以及接下来的每一句话。
顾濯不为所动,看著余笙。
余笙安静片刻后,抬头看了一眼为密云所掩夜空,语气僵硬说道:“今晚这风有些大。”
说完这句话,她迈步往不远处走去,便也不用再去看顾濯。
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
顾濯隨之而行。
有马车在前方等候,车帘厚实,挡尽寒风,精钢铸就的车厢更是铭刻著繁密的阵纹,用以减重避震和抵御可能出现的攻击。
哪怕是归一境且以杀力著称的剑修,想来也很难突破马车的防护,伤到坐在其中的人。
车厢內的布置很是舒服,视线所及之处找不出半点奢华的意味,但每一处都不简单到极致,近乎返璞归真。
哪怕顾濯不懂钱財,大致也能猜到这辆马车的造价必然昂贵到极点,恐怕足以让上万荒人生活上整整一年,犹自有剩。
车轮碾过冻土的声音响起,听著並不悦耳。
余笙坐了下来,闭目以养神,不想说话的意思很明显。
顾濯横剑於膝上,时隔多日后感受著这种令人愜意的舒適,然后开始说话。
车厢里响起他的声音,关於这段自夏末开始的漫长旅途。
余笙无奈聆听。
顾濯说的都是真话,但不是全部的话。
比如和谢应怜见的那一面,还有王祭的事情全都被他隱去,只不过他藏得十分光明正大,而这主要体现在他的诚恳上。
——接下来的事情我稍微要略过一部分,因为不方便。
这是顾濯的原话。
闻言之时余笙望向他,眼神复杂,最终却还是没有说话。
故事得以继续下去。
从大秦境內那座古战场开始,在荒原深处群山之中孤峰腹內结束,那尊流露著羽化气息的『山神』当然没有被隱瞒起来。
在这次故事讲述的最后,顾濯取出笔墨,在一张白纸上默写出自喻阳处得到的荒人秘法经文,但不是全篇。
不是吝嗇,又或者別的什么,而是那篇经文足有近万字之多,绝非一张白纸就能写完,而他懒。
然而只不过是荒人经文的主旨,便让余笙忍不住蹙起眉头。
以她的眼界与智慧,如何能看不出这篇经文的確可行,极有可能就是修行者证得羽化境界的第三条路,一旦泄露出去必將在人世间掀起莫大的波澜。
“別想这些事了。”
“为什么”
余笙望向他,眼神微冷如水。
顾濯想著楚珺对自己说过的话,认真说道:“你连现在的我都打不过,有什么好忧国忧民的,天塌下来总有高个子先顶著。”
余笙神色不为所动,语气却微冷,问道:“那什么才是现在的我要思考的”
不等顾濯开口,她忽然补了十二个字:“你不要再重复刚才那句话了。”
“哪句”
“明知故问很有意思吗”
顾濯心想还真很难没意思。
然后他发现这种反应本身就是一种莫大的意思,便不觉得这没有意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