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了一句真话。
“被太多人围著是很烦的一件事,但和你在一起清净自然来,这对我来说是一个十分直观的选择题。”
王祭接受这个说法,並不觉得自己遭了羞辱,只不过还是有些担心。
担心之外,他又隱隱觉得话里不是全部的真相,还藏著些什么。
总之,当时的他的担心很快沦为过去——因为那场宗门盛会沦为他那朋友的独角戏,於高台之上面对八方来潮屹然不动。
在盛会的最后,王祭被那人点名邀战。
这一战结果出乎眾人意料。
主要是谁也没想到那人这般不要脸,全然不在乎满座师长就在上方,来回十余招过后便行认输之举,为自己討了个第二名回来。
满场譁然,一片诧异。
王祭犹自记得,王家那位前辈高人面沉如水,愤怒不可言喻。
后来发生的那些事情证明愤怒是道理的。
根据史书的记载,当今易水的太上长老正是从那一战开始真正崛起,因为那场盛会头名的彩头真不是一般的厚重,为当时处境艰难的他缓了很大一口气。
然而出於各种理由,修行史对这场盛会始终含糊记载,很是刻意的糊去了第二人的姓名。
原因很简单。
那位第二人就是后来的道主。
从某种角度来看,王家老太爷的死与这场盛会有著脱不开的关係,间接导致日后的王家不得不倒向大秦朝廷,换来今朝地位。
如果没有这桩变故的存在,以当时王家的作风来看,死在白皇帝的手下是必然的结果,绝不可能与阴平谢氏那般於乱世中霍然掉头向南,为自己谋得如今足以与皇后对峙的地位。
世事果真离奇。
多年以来,王祭鲜少回忆旧事,今天是例外。
他的思绪从旧年日里归来,心生些许伤感,面朝秋水扯著自己的破嗓子,轻拍且慢为调子,唱起从那位好友处听来的几句诗。
“……人生忽如寄,寿无金石固。”
“万岁更相送,贤圣莫能度……度啊。”
……
……
秋意已深,清净观一片萧索。
近些年来道门的衰落,最主要便是体现在人烟寂寥上。
偶有门中弟子翻起记载著百年前道门辉煌的书籍,眼前为之浮现十八位道门得道真人行走天下,天道宗与清净观两位掌教真人南北对坐相望,道主问道於天的画面,总是禁不住为之神往,继而心生强烈失落。
自年幼起,楚珺展现出最为適合踏入道门修行路的天赋后,她就在若有若无中被很多人灌输重振道门为己任的想法,片刻时光不敢忘却。
因此她的性情愈发来得坚韧,修行隨著年岁的增长越来越像是在自虐,最终成果显著。
若是拋开顾濯和余笙二人不谈,她就是毫无疑问的年轻一辈第一人,把无垢僧拋在了身后,奈何这却远远不够。
想著这些事情,楚珺望向背对著自己的师尊。
——清净观观主。
“看来你这一趟颇有所得。”
观主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就像是自天穹落下的雨水,无情无识。
他转身望向自己这位女徒,脸上浮现出温和的笑容,说道:“好好珍惜这得之不易的机缘,別挥霍了。”
楚珺轻轻点头。
观主说道:“聊聊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谈话的地方是在青瓦之下,一把竹椅放在那里,静对檐外晴空。
时已午后,阳光洒落在老旧的木地板上,留下一片温暖的黄。
在这再是適合午睡不过的时光里,楚珺开始讲述自己往后的遭遇,其中有大司祭的身影,便也有喻阳的死亡,以及赤阴教的阴阳逆乱。
观主静静听完,用食指叩打了一下身旁的茶几,意思很清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