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久,顾濯动作有些僵硬地坐了起来。
未经打理的黑髮散乱在肩,微青的胡茬已经在下巴冒出,衣裳根本看不出与价格相匹配的昂贵精致,水面倒映出来的男子面孔不再如过往乾净,眼神是憔悴。
他想了想,低头捧起湖水搓洗面颊,再用衣袖擦去残存水渍。
“那就去看看好了。”
……
……
前年秋天,因云梦泽之变的缘故,万家祖宅被无忧山的刺客闯入,迫於无奈之下割捨巨大利益,是其近些年来最大的耻辱。
故而自那变故以后,万家不仅耗费巨资重新修整祖宅阵法,还在暗中新造了一艘巨船,看似与寻常游船没有区別,实际上船身铭刻诸般阵法,除却没有战爭兵器,与大秦军方的战舰已无区別。
每逢家族重大议事之时,取决於与会者的人数,择一地而进行。
就像这世间诸多大事那样,字越少问题越是严重,那么人越少商量的事情自然也就越大。
万守义作为万家家主,如往常那般坐在主位上,那一身寒酸吝嗇孤苦的味道却是来得更浓了。
尤其是在场间爭吵不断的此刻。
“事情到底是怎么能来得这么噁心的!”
万老妇人全然不顾仪容,右手用力地拍打著桌子,恼火骂道:“连两百年都不到,连我这种活过当年的老不死都还没死,万家连五代人都没传下来,怎么敢让我们舍了荣华富贵,拿全家上下性命去跟他们上赌桌的!”
她越想越气,口水四溅而飞:“当年我万家为了大秦的江山,为了皇帝陛下死得险些断了血脉,我好不容易才把你们一个个给生下来,战后甚至还主动给卸了兵权,千辛万苦才换来今天这一切……”
有人忍不住打断了这话,低声说道:“正是因为我们有这一份劳苦功高,说的话可以被皇帝陛下听到,那些人才非要我们站出来。”
听到这句话,万老妇人更是怒火攻心,险些两眼一黑。
她眼神空荡失色无光,再一次呢喃著重复不久前骂过的那些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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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濯此人当真就是一个贱种,长洲书院传承千年不败,结果这人一来前后两个院长全死,死得毫无体面可言,一个暴尸荒野,一个被人开膛破肚,天煞孤星都没他这么可怕。”
“现在连长公主殿下都因为这人死了,害我万家沦落到现在这种境地当中,一个人怎能来得这么畜生的”
“要是让我找到他,我定要把他折磨到浑身有疮,遍及口舌,日夜楚痛,求死不得……”
听著老妇人的碎碎念,在场的万家眾人愈发来得心烦意乱。
万守义在心里嘆息了一声,只觉得自己从神都好不容易赶回来,便听到这种脏话真是噁心至极,摇头打断说道:“谈正事吧。”
“正事还有什么正事能谈的”
“现在情况还不够清楚吗还有什么好谈的他们不就是要我万家站出来,去上奏让皇帝陛下重定夏祭的规矩,夏祭那是什么是陛下留下史书上的功绩,是陛下留给大秦的千秋鼎盛之基!”
万老妇人声音骤然抬高,尖声嘶吼问道:“事情成了也就罢了,不成呢他们不见得有事,他们可以和皇帝陛下谈,可我们这些被推出来的出头鸟肯定是要家破人亡的!”
在场无人回应,因为在他们看来,这其实就是一堆废话。
就像话里说的那样,对方给予万家的建议十分清楚,便是向皇帝陛下提议修改夏祭的规则。
甚至连理由都为他们想好了。
夏祭为造福天下苍生之举,然而在过往百余年间,歷届夏祭中不乏偏颇失正之时,让人为之忧心忡忡,思前虑后,为求造福后人,理应行改革新造之事。
至於如何改革新造,让夏祭焕发新生,最好的办法自然是让天下人都参与进来,如此方可得出最好的办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