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存在的鲜血,让眼前的世界得以清楚。
他望向站在不远外的那个年轻人,不知道该欢声而笑,还是纵声而哭。
直到他回忆起身在这个世界里,自己什么都做不到,唯有满怀遗憾地放弃。
最终,他的嘴唇微微颤动著,说不出声地说了一句话。
“这就是晨昏钟吗”
……
……
皇后娘娘眼帘微垂。
在这一刻,她很自然地想通了很多的事情。
过往的那些不解,都在此刻有了答案。
於是,她抬头望向天空。
她心想,可这又有什么意义呢
……
……
天穹下,未央宫前。
世间在修行路上走得最远的那些人,都已在此。
对那道隔世而来的钟声,理所当然也是在场眾人感知的最是清楚。
在这个壮丽的静穆世界中,他们是唯一有资格发声的存在。
一道嘆息声响起。
来自王祭口中。
“你终究还是忍不住吗……”
他带著憾意说道:“可是,这又有什么意义呢”
道休说道:“选择本身就是最大的意义,至少能给人带来意义。”
司主沉默不语。
白皇帝的神色不再是茫然,莫名平静。
仿佛钟声响起的背后敘说著的那个事实,对他来说並不是意外,不值得他为之而错愕。
他的目光落在余笙身上,感知著那不再流失的生机,眼中却无半点喜悦可言,依旧是悲凉。
“那就再聊聊吧。”
余笙的声音如常温和,轻快,不见悲伤。
她望向司主说道:“我知道你能说服自己,但我还是想要告诉你,盈虚归根结底就是因你而死,无论你有再多的理由,这个事实也不会遭到改变。”
司主说道:“为国事,自是问心无愧。”
余笙对此只说了一句话。
“如果我没猜错,你之所以在近乎尘埃落定时再出现,是因为你一直在看著他,想要看他怎么选择来决定自己的选择。”
谁都知道话里的那个他是谁。
王祭眼神微变。
司主沉默。
如果他真的不抱有任何多余的想法,又怎会在那滔滔江流外静立多时,眼角的余光始终停留在那片孤崖之上
这是谁也无法確定的事实,有的都是推测,但这已经足够。
余笙看著他,认真说道:“何必让自己活得这般辛苦”
司主笑了,笑容万般感慨,说道:“的確活得不怎么轻鬆。”
余笙说道:“那就去死吧。”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语气依旧是温和的,听不出怨毒。
仿佛先前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
司主道了声好。
这一次是他的誓言。
与百余年前道门於玄都之前战败,天道宗不得不许下的封山之誓那般,纵使沧海桑田岁月变迁也无法遗忘。
想要破誓,要付出的代价或许就是死。
做完这件事后,余笙望向白皇帝。
她想要说些什么,比如顾濯的存在,钟声的到来,以及白帝山上发生的事情。
她的立场始终没有改变,与当年一致。
不同的是,她在某些问题的选择上,的確有所改变。
最终还是沉默。
白皇帝摇头。
和自己的姐姐那样,这位人世间最为尊贵的男子,同样什么都没有说。
很多话不必付诸於口,在眼神与心意与信任间。
若非如此,两人又怎可能活过那个乱世
钟声仍未停歇,渐沉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