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脚步,让数百里路行至秋半,层林浸染。
光阴都已在山色中。
午后某刻,顾濯在某条山涧旁停下脚步,抬头望去时隱约可见孤峰在云雾中。
那就是玄都所在。
余笙蹲下身来,捧起清冽溪水洗脸,轻声说道:“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条山道通往玄都,我本以为这次和你过来会很麻烦。”
神都到如今都未下达撤军的命令,玄都正门依旧无人可过,为大秦所封堵。
顾濯说道:“当年閒著无聊留下来的路,除我以外大概只有盈虚知道,你不清楚很正常。”
余笙听懂了,说道:“与天道宗的山门大阵无关。”
“你知道,有段时间那些老人一直惦记著让我收徒,真不是一般的烦人。”
顾濯坦然说道:“总归要下山放鬆一下心情。”
余笙有些好奇,问道:“比如”
顾濯伸出手,指著某个方向,说道:“那边有座小镇,镇上有我吃过很多次的店家,不知道如今还在不在,最重要的是有赌坊。”
“赌坊”余笙是真的意外了。
顾濯说道:“我很擅长打麻將。”
余笙蹙起眉头,说道:“但我记得你在云梦泽上和盈虚还有我和裴今歌那次看起来很普通啊”
顾濯若无其事说道:“唯一的问题是,我不怎么擅长贏。”
余笙怔了怔,心想这不就是送財童子的意思吗
接著她又想到顾濯的確极少放銃的事实,好生无语,懒得再说。
她默默记下离开玄都后要去一趟那座小镇,在明媚的秋日阳光与山风陪伴下,踏上封尘百年的破旧石阶。
石阶虽破,借地脉而成的阵法依旧在,足以拦下未至羽化的修行者。
顾濯未至羽化,但这座阵法出自於他手,对他虽未等同於无物,同样有些许麻烦,但余笙在旁便也无所谓了。
走了很长一段时间,其间四季风景依循阵法不断变化,美轮美奐。
翌日黎明將至前,漫长山道与云雾尽数被两人拋在身后,爬满常青藤的古老道殿映入眼中。
星空之下,道殿静謐无声。
昏暗的烛火如水般从中顺著台阶流淌而出,夜风中似乎隱约飘著古老的道唱声,令人不自觉沉浸其中。
此情此景,与百年前或许没有区別。
余笙望向顾濯。
顾濯安静了会儿,说道:“这不是我的安排。”
说完这句话后,他往前轻轻地走了一步。
百年光阴,地上早已盛满杂草,就连步石都被掩埋。
然而当他走出这一步后,迎来的感觉却不是乾枯秋草。
啪的一声轻响。
仿佛浅水被踏破,水四溅而散,不属於深秋的彻骨寒意瞬息间瀰漫开来,笼罩场间。
道殿中的光火倏然明亮,那是百年前都未曾有过的画面,雅正妙韵的道唱声不再深藏夜风中,巍然撞入心湖识海。
顾濯眼里毫无情绪。
就在这时候,余笙往前一步,握住他的手。
比之那彻骨寒意更为凛冽的肃杀气息,毫无保留自藏苍山道场中倾泻而出,与那道气息正面对撞。
下一刻,风骤凝,寒意深至无。
夜色悄然如墨。
道殿中的灯火变得更为耀眼,道唱声却被突如其来的如注暴雨淹没。
整座山峰好似在这刻变成一艘无比巨大的船只,在天怒的汪洋大海中沉浮不定,而亮著灯火的道殿就是船舱也是唯一的安全归宿。
余笙面无表情地看著这幕画面。
不知何时,眾生已经出现在她手中。
她和顾濯身在暴风雨中,却像是局外人,衣衫片缕不湿。
这世间不存在蒙蔽她双眼的幻境。
故而这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