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帮我这个小忙。你知道我能做到。”
他的话,戳破了她最后那点可怜的自尊。
伊莉莎的肩膀垮了下来,所有的倔强和偽装,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她靠著墙壁,缓缓滑坐在地上,將脸埋在膝盖里,肩膀开始微微耸动。
压抑了太久的委屈和辛酸,在这一刻,终於决堤。
她没有嚎啕大哭,只是无声地流著泪,像一头在风雪中走投无路,却又不肯倒下的孤狼。
许峰没有去安慰她。
他知道,她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让她把这些情绪都发泄出来。
过了很久,她的抽泣声才渐渐平息。
她抬起头,眼睛又红又肿,声音带著浓重的鼻音:“是,我就是个工人。每天穿著油腻腻的工作服,在震耳欲聋的噪音里,检查那些冰冷的铁疙瘩。每天累得像条狗,回到家,还要照顾蕾娜塔。这就是我的生活。”
她自嘲地笑了笑,眼泪又流了下来。
“但是,这又有什么不好”她忽然挺直了腰杆,像是在宣誓:“我是布尔什维克,我所追求的,不就是工人阶级当家作主吗我靠自己的双手劳动,养活我的女儿,我不偷不抢,我不觉得丟人!”
这番话,一半是真心,一半是赌气。
许峰却被她说得哑口无言。
他还能说什么说她应该得到更好的待遇说这个国家亏欠了她
在她的信仰面前,这些话都显得那么苍白。
他沉默了许久,脑子里飞速地思考著。
他不能就这么走了,把她们母女俩扔在这个冰冷破旧的公寓里。他做不到。
“伊莉莎。”他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向她伸出手。
伊莉莎迟疑了一下,还是把手放在了他的掌心。
他的手掌宽大而温暖,带著一层厚厚的茧子,给人一种莫名的心安。
许峰將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我跟罗科索夫斯基元帅的交易,已经达成了。”
他看著她的眼睛,缓缓说道:“后续,会有大量的『农用机械』和『生產物资』,从苏维埃运往东北。反过来,我们也会有大量的粮食,通过西伯利亚铁路运到莫斯科。”
伊莉莎不解地看著他,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这么大规模的贸易往来,需要一个可靠的、精通两国语言的联络官。负责在莫斯科这边,进行协调、沟通,处理各种突发状况。”
许峰的嘴角,终於露出了一丝笑意:“我想来想去,也找不到比你更合適的人选了。”
伊莉莎的瞳孔猛地一缩,她瞬间明白了许峰的意思。
“不行!”她想也不想就拒绝:“这是你给我安排的,我不能……”
“这不是我安排的。”许峰打断了她:“这是工作的需要。伊莉莎安德烈耶夫娜上尉,你有在东方工作的经验,精通汉语,了解他们的思维方式。”
“同时,你又是苏维埃的功勋军官,忠诚可靠。这个职位,非你莫属。这是元帅的任命,不是我的施捨。”
他把“元帅的任命”几个字咬得很重。
伊莉莎怔住了。她看著许峰认真的脸,看著他眼里的不容置疑。
她知道,这是他为她想出的,一个能让她接受,又能保全她尊严的办法。
把一份私人的人情,包装成一项公事的任命。
这个男人,总是这样,不动声色地,就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得妥妥噹噹。
伊莉莎极力想和他撇清关係,想独自承担一切。
可是,当他真的为她披荆斩棘,为她铺好一条路的时候,她心里那座用倔强和自尊筑起的高墙,还是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一丝裂缝。
一股暖流,从心底深处,慢慢地涌了上来。
她看著他,看了很久,终於,轻轻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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