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嬪的心思已完全不在邢烟身上,她端坐起身,眼神锐利如刀。
“去给侯爷传信,让他动用所有力量,务必给本宫查清楚,究竟是谁胆敢在背后对本宫下此毒手!”
她顿了顿,整理了一下微乱的鬢角,声音恢復了平日的矜贵。
“把殿里收拾乾净利落,一会儿陪本宫去趟养心殿。”
午后,养心殿外。
云嬪精心梳妆,带著亲手煲好的温补汤羹款步前来。
惠嬪有了孕,她更要牟足了劲儿拢住穆玄澈的心。
殿门口,赵德允见云嬪前来,远远地就躬身行礼。
“云嬪娘娘万安。今儿个实在不巧,皇上正在里头陪著三公主习字呢。吩咐了,谁也不见。”
“三公主”
云嬪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仿佛精美的瓷器裂开了一道细缝。
穆玄澈子嗣单薄,膝下唯二的孩子便是大公主与三公主。
丽妃因故与皇帝生隙,连带著大公主也与他生分。
於是,这三公主便成了帝王仅有的能享受天伦之乐的寄託。
男人在女人与孩子之间,血脉的牵绊终究更深。
她云嬪再是得宠,终究只是个没有子嗣傍身的妃嬪。
何况她是个大人,难道还能去跟一个懵懂稚童爭宠不成
一股浓重的无力感瞬间淹没了云嬪。
“有劳赵公公。”
云嬪勉强维持著体面,將汤盅递给了赵德允,转身离开时,那挺直的脊背透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和落寞。
回青嵐居的路上,云嬪沉默不语,方才强撑的镇定早已消散,眉宇间笼罩著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鬱与自怜。
没有子嗣,她再有圣宠,心里也是无根之木。
翠香覷著她的脸色,小心翼翼地再次开口劝慰。
“娘娘,您看要不要再让侯爷去寻访民间的妇科圣手天下之大,总归有能人异士的。奴婢前些日子就听宫里的老嬤嬤提过一嘴,说是有个叫神婆的,手段神奇得很!专治女子难孕之症,但凡吃她一副药,保管能怀上!”
这类虚无縹緲的江湖神医传闻,这些年云嬪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起初她每次都满怀希望,重金求药,可一碗碗苦汁灌下去,肚子依旧平坦如初。
希望一次次燃起,又一次次破灭,留下的只有更深的绝望和怀疑。
“呵!”
云嬪发出一声短促而自嘲的冷笑,眼神空洞地望著宫墙。
“太医院多少圣手国医都瞧过了,各地进贡的神药也吃得够多了,还不是一样什么神婆,不过是些招摇撞骗、哄人钱財的江湖把戏罢了!”
她嘴上说得斩钉截铁,极力否认。
然而心底那潭死水,却因这熟悉的名字,还是被投入了一颗小小的石子,盪开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涟漪。
青嵐居外。
还未靠近宫门,云嬪便意外地发现,纯嬪竟在殿门口静静佇立,似乎在等她。
见到纯嬪那张温婉含笑的脸,云嬪胸中那股刚刚被强行压下的邪火,“腾”地一下又窜了上来!
“纯嬪今日怎得如此清閒,有空驾临这青嵐居是想来看本宫笑话么还是来炫耀你高出我半个头的恩宠”
云嬪语带讥讽,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针。
纯嬪的脸色白了白,显然预料到会碰钉子,但她强忍著,依旧维持著低姿態,微微福身。
“姐姐误会了,妹妹绝无此意。”
她不敢爭辩,只是从袖中取出一个雕工精致的檀木小匣,双手奉上,眼中带著一种近乎灼热的殷切。
“妹妹只是偶然听闻民间有位神婆,神通广大,专解女子不孕之苦。恰巧托家中人费了些周折寻到了她。这是妹妹为姐姐求来的灵药,愿姐姐早日得偿所愿,为陛下诞育龙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