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色恭敬,大气不敢出。
她只是静默地佇立在汗血马专属的华贵马厩前,身姿如松,目光如电,一瞬不瞬地凝视著厩內那匹通体赤红、神骏非凡的宝马。
人与马,隔著柵栏无声对峙,一种奇异的属於强者之间的气场在无声流转。
“嬪妾参见丽妃娘娘。”
邢烟收敛心神,上前一步,依礼福身。
宝珠是头一回见到这位传闻中的丽妃,惊得差点忘了行礼。
眼前这位妃嬪,不施脂粉,不著裙釵,那扑面而来的刚硬气息,简直比许多將军还要慑人。
丽妃闻声,缓缓侧过半边身子。
一张线条清晰、肤色微深的面庞转了过来,剑眉斜飞入鬢,一双眸子深邃锐利,如同漠北鹰隼,带著审视的寒光,在邢烟身上飞快地扫过,掠过一丝几乎难以捕捉的讶异。
“你就是胡贵人”
她的嗓音低沉微沙,亦不似寻常女子的清亮婉转,带著一种金戈铁马般的质感。
邢烟垂眸,姿態恭谨:“回娘娘的话,嬪妾正是胡氏。”
丽妃未再言语,那锐利的目光又在邢烟身上停留了片刻,仿佛要將她看穿。
隨即,她利落地收回视线,不再看那汗血马一眼,亦未与邢烟客套,只冷然转身,迈开大步,径直离去,步履间带起一股颯颯劲风。
“小主,这位丽妃娘娘真是个怪人不穿宫装怎么穿戎装”
宝珠望著那迅速消失在马场尽头的背影,忍不住低声咕噥,语气里充满了惊奇。
邢烟的目光追隨著那抹玄色身影,记忆的闸门却轰然洞开,翻涌起前尘往事。
前世,她与丽妃並无交集,却对其事跡如雷贯耳。
丽妃出身將门,父为镇守北疆的擎天柱石镇北大將军。
丽妃自幼长於漠北风沙,心志更胜男儿,毕生夙愿便是追隨父兄,以血肉之躯护佑边关。
奈何女儿身终究是桎梏,在穆玄澈还是亲王时,她便入府为侧妃,並很快诞下长公主。
漠北烽烟不息,长公主尚在襁褓,镇北大將军遭蛮夷暗算重伤的消息便传回京都。
丽妃忧心如焚,泣血恳求归北探望,却被穆玄澈断然拒绝。
其后,大將军伤重不治,丽妃三位驍勇善战的兄长相继血染疆场,壮烈殉国。
而她,在至亲离世时,竟连最后一面都未能得见。
自那以后,丽妃关了殿门,也关了心门,与穆玄澈一刀两断,形同陌路。
方才那短暂的对视,邢烟已然明了,丽妃对这匹象徵著力量与自由的汗血宝马,绝非无动於衷。
那眼神深处,是掩藏不住的喜爱与嚮往。
只是,骄傲如她,终究未曾开口。
良驹配英雄,人人渴慕。
然,缘分二字,强求不得。
邢烟收敛心神,走向那匹熟悉的汗血马。
许是嗅到了曾经征服过它的气息,原本因丽妃的审视而略显焦躁、刨著蹄子的宝马,竟奇异地安静下来。
它喷了个响鼻,硕大的头颅微微垂下,温顺地蹭了蹭邢烟伸过去的手掌。
一旁察言观色的御马官见状,立刻堆起满脸諂笑,连声奉承。
“胡贵人果然与这神驹有缘!瞧这马儿见了您,多温顺!皇上圣明烛照,慧眼识珠,这宝马配贵人,真真是天作之合啊!”
邢烟只淡淡一笑,並未接话。
她仔细叮嘱了御马官几句关於饲料、饮水和刷洗的细节,又示意宝珠打赏了些银钱,便不再逗留,带著宝珠离开了这片是非之地。
然而,当她们主僕二人踏著夕阳余暉回到青嵐居时,一股异样的紧张气氛扑面而来。
主殿方向,竟传来一声高过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
“娘娘!娘娘您醒醒啊!您別嚇奴婢!您这是怎么了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