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玄澈又温存了片刻,方才依依不捨地离去。
宝珠立刻闪身进来,脸上写满了不解:“小主,周贵人已被禁足,正是您固宠的好时候,为何还要把皇上往別处推”
邢烟敛了笑容,走到桌边,端起温热的安胎药,指尖无意识地摩挲著细腻的瓷碗边沿,另一只手则轻轻覆上小腹。
“她是禁足了,”邢烟的声音平静无波,“可慈寧宫那位,还稳稳地坐著呢。皇上今晚若真宿在我这儿,明日传到太后耳中,这借皇上打压嬪妃的黑锅,我可背不起。”
宝珠恍然大悟,倒吸一口凉气,隨即重重点头。
“是奴婢愚钝了!还是小主思虑周全,步步为营。”
片刻,喜色又爬上宝珠眉梢:“不过小主,这次真是大快人心!那周贵人被关进静思苑,一时半会儿没法兴风作浪了!”
邢烟端起药碗,氤氳的热气模糊了她的神色。
她小口啜饮著苦涩的药汁,目光幽深:“想让她彻底消停,再无翻身之日,恐怕还得借一把更锋利的刀。”
“刀”
宝珠一愣,“谁”
周欣萍是太后的亲侄女,皇帝的惩戒看似严厉,但只要太后出面,这禁足早晚会解除。
邢烟心知肚明,在羽翼未丰之前,她绝不会愚蠢到直接与太后抗衡。
相反,她需要巧妙地利用这个老太婆的力量,为自己扫清障碍。
邢烟唇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目光如淬了冰的针,精准地投向主殿方向。
“怎么这么快就把咱们那位嫉恶如仇的云嬪娘娘给忘了”
宝珠眼睛一亮,拍手笑道:“哎呀!奴婢真是糊涂了!云嬪娘娘那把火一点就著,有她出手,周贵人怕是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
邢烟眸光流转,计上心头:“去,叫小邓子进来。”
“嗻!”宝珠应声而去。
很快,小邓子便垂手立在邢烟面前:“小主,您有何吩咐”
邢烟压低声音,字字清晰:“静思苑那边,多留些心。不管云嬪的人做什么,只管在暗处,不著痕跡地推波助澜。”
“奴才明白!”
小邓子心领神会,躬身退下,身影迅速隱入殿外的夜色中。
一切皆在邢烟预料之中。
周欣萍被禁足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第一时间便飞进了慈寧宫。
“啪!”
一声脆响,上好的青茶盏被狠狠摜在地上,碎片四溅。
太后保养得宜的脸庞因震怒而扭曲,凤眸含煞:“好个嘉贵人!哀家倒小瞧了她!”
刘嬤嬤心头一凛,连忙上前,一边示意宫女收拾残局,一边跪地温言劝解。
“太后娘娘息怒!此事细究起来,確是周贵人莽撞了。那嘉贵人刚从冷宫出来,皇上念其受了委屈多加关怀一些,也在情理之中。周贵人闯入青嵐居又是打砸又是狂言,著实触了皇上的逆鳞。”
她將过错全数揽在周欣萍身上,话里话外点明利害,“况且,嘉贵人事后並未恃宠而骄藉机生事,反而劝皇上去看三公主,姿態放得极低。她算是个懂事儿的人。”
太后盛怒的气息稍缓,她重重跌回凤座,疲惫地闔上眼,长嘆一声。
“欣萍这孩子哀家自小看著她长大,心气比天高,哀家只道她娇纵些,却不想入宫后如此沉不住气!在这吃人的地方,沉不住气便是取死之道!也罢……”
她睁开眼,眸中精光一闪而逝,“皇上此番小惩大诫,就当是给她个教训,磨磨她那身不知天高地厚的稜角!你传哀家口諭,让她在静思苑里,好生静思己过!没哀家的旨意,不可再惹是生非!”
“奴婢遵旨。”
刘嬤嬤暗暗鬆了口气,领命直奔静思苑。
人还未至,便听到苑內传来歇斯底里的哭喊和瓷器碎裂的刺耳声响,间或夹杂著宫女惊恐的哀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