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玉兔抛球还夙愿 天竺双姝辨真身
残月如钩悬在天际,通天河的水汽尚未散尽,五圣已踏入蜿蜒山道。山间薄雾似有灵智,时而凝成锁链缠绕众人脚踝,寒意顺着经脉直窜灵台,仿若千万根冰针刺入骨髓;时而化作骷髅面容在虚空中一闪而逝,眼窝处跳动着豆大的磷火,幽绿的光芒将周遭映照得森然可怖。每口呼吸都裹挟着千年怨魂的叹息,那声音似在耳边低语,又似从九幽深处传来,隐隐还夹杂着锁链拖拽的声响。悟空金箍棒斜挑月光,棒头铜环碰撞出龙吟般的清响,声波如实质般扩散,惊起的夜枭羽翼竟流淌着幽蓝磷火,宛如燃烧的魂魄,在夜空中划出诡异的轨迹。火眼金睛穿透十里迷雾,赫然看见山道两侧的古柏正渗出暗红树脂,粘稠如血,在树根处汇聚成 “因果循环” 的梵文,每个字符都在微微蠕动,仿佛有生命一般,树脂滴落之处,土地迅速皲裂,蔓延出蛛网般的纹路。
“猴哥,这破山过了,下一站该有好酒好肉了吧?” 八戒扛着钉耙踢飞脚下焦石,火星溅落在枯叶堆上,竟燃起幽绿火焰。那火焰无声地燃烧,却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臭气息。他肥厚的耳垂突然剧烈颤动,嗅到风中传来若有若无的酒香,恍惚间又听见翠兰在灶台边哼着小调,灶火映红她温柔的脸庞。然而阴风乍起,枯叶卷成三丈高的漩涡,漩涡中心浮现出高老庄破败的匾额,匾额上的字迹斑驳,似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惊得他浑身肥肉乱颤,钉耙差点脱手,眼前仿佛又看到高老庄被妖物肆虐后的惨状,断壁残垣间,翠兰的身影消失不见。唐僧怀中的紫金钵盂突然发烫,烫得他掌心生疼,仿佛握着一块烧红的烙铁。无字经页如蝶群翻飞,透出的金光在地面投下五圣西行时的倒影 —— 只是每个倒影都被锁链束缚,在虚空中徒劳挣扎,锁链摩擦声刺耳,仿佛是命运的嘲笑,倒影中的他们面容扭曲,充满了痛苦与不甘。
行至断崖处,天际突然裂开蛛网状的墨痕,宛如天地被撕开了一道伤口。铅云翻涌间传来远古巨兽的嘶吼,声音震得众人耳膜生疼,脚下的山石都在微微颤抖,仿佛随时会崩塌。沙僧握紧降妖宝杖,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杖头九个骷髅同时发出哀嚎,其中最陈旧的那颗竟淌出黑血,血珠落地瞬间化作黑色雾气,雾气弥漫开来,形成一张张狰狞的面孔。“师父,这云层里有... 有当年流沙河的气息!” 话音未落,乌云中垂下千道银丝,将整片山谷织成囚笼,每根银丝都刻满 “业障” 二字,在闪电的映照下明灭不定,仿佛在警示着众人即将面临的劫难。银丝触碰之处,草木迅速枯萎,生机尽失。
清脆的铃音穿透威压,宛如寒夜中的清泉,又似破晓的晨钟,令人心神为之一震。一只玉兔踏着破碎的月光降临,三瓣嘴叼着的绣球流转着日月光华,金丝绣成的佛纹与妖纹相互缠绕,随着呼吸起伏明灭,仿佛在演绎着佛与魔的永恒争斗。它耳间的黄金铃铛突然迸发强光,竟在空中投射出二十八宿的星图,星图璀璨夺目,而星图中心,赫然是天竺国皇宫的轮廓,皇宫在星图中若隐若现,充满了神秘的气息。玉兔的毛发洁白如雪,却在边缘处泛着淡淡的金色,仿佛镀上了一层神圣的光辉,而它的眼睛红得如同滴着血,透着一丝诡异。
“圣僧别来无恙!” 玉兔开口时,声音里同时回荡着少女的娇嗔与老妪的叹息,两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奇妙的韵律。“当年在广寒宫捣药,偶然窥见公主的宿命 —— 她本该是坠入凡尘的月桂仙子,却被金乌之气困在朱墙之内。” 说罢将绣球抛出,绣球划过之处,空间如镜面般碎裂,露出天竺国皇宫深处的场景:真正的公主正对着铜镜落泪,镜中倒影却变成玉兔的模样,泪水打湿了她的衣襟,眼神中满是哀愁与无奈,“那绣球不是姻缘的枷锁,而是解脱的钥匙。” 随着玉兔的讲述,空气中浮现出当年广寒宫的景象,嫦娥清冷的身影在月桂树下翩翩起舞,而玉兔孤独地捣着药,眼神中满是对人间的向往。
悟空金箍棒轰然击地,方圆百丈的山石尽皆粉碎,碎石如雨点般飞溅,烟尘弥漫。“休得巧言令色!当年你变出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