噜震天的鼾声。
\"这流沙河的水,\" 沙僧弯腰掬起一捧混着泥沙的河水,喉结滚动着将苦涩咽下,\"可比天庭那金玉其外的玉液,要甘甜得多!\" 宝杖顶端的骷髅张开下颚,吐出一朵金莲托住散落的渔网,\"挑着担子走过的每一步,都比身披那沉重的甲胄,要踏实百倍!\"
唐僧骑着白龙马走在回长安的路上,通关文牒上的莲花图案突然合拢,化作女儿国的城门。女王站在城头,手中的王冠上,插着他当年拒绝的那支凤钗,钗尖的明珠里,映出他偷偷写下的 “若有来生” 四个字。“你说的大爱,难道就是让我守着空闺?” 女王的泪水落在城砖上,长出的曼陀罗花,每朵都混着他袈裟的檀香。
唐僧的青莲剑在鞘中轻颤,他想起当年在女儿国的宫殿,女王为他磨墨时,指尖的温度透过宣纸传来。“我不是不爱,是不能爱。” 他将剑拔出,剑光中浮现出女儿国的地图,图上新增的路线,是从长安到女儿国的商道,“现在,你可以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了。”
老鼋的背甲突然裂开,里面不是五脏,而是个水晶球,球中映出五圣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八戒在高老庄帮村民盖房,悟空在花果山教小猴读书,沙僧在流沙河救落水孩童,唐僧在长安城外开了间学堂。“原来这才是答案。” 老鼋的声音变得温和,甲纹上的黑血化作清水,滋养着岸边的桃树,树上的桃子熟了,掉在地上,长出新的桃树苗。
接引佛祖的幻象在桃花香中消散,独木桥化作凌云渡的流水,水中漂着片唐僧的袈裟碎片,上面绣着只小猴,正是悟空的模样。悟空捡起碎片,指尖传来熟悉的温暖,那是唐僧体温的温度,让他突然明白,有些爱,不必说出口。
沙僧看着天庭圣旨的灰烬里长出的菜苗,菜苗上的露珠映出他挑担的身影,稳健而踏实。他知道,真正的复位,不是回到过去,是接纳现在的自己。
唐僧望着女儿国城门缓缓打开,女王骑着马走出来,凤钗上的明珠在阳光下闪烁,像她当年眼中的星光。“谢谢你,玄奘。” 女王的笑容里没有了遗憾,“你的大爱,我懂了。” 她的马队后面,跟着商队的骆驼,驼铃的声音与学堂的读书声交织,和谐而动听。
五圣在通天河的岸边汇合,老鼋的背甲上,新刻的 “懂得” 二字与 “共生” 交相辉映。八戒啃着桃子,汁水顺着嘴角流下,甜得像高翠兰的馒头;悟空的金箍棒上,桃花与猴毛缠在一起,分不清哪是花,哪是毛;沙僧的渔网里,捕到的不是鱼,是孩子们的笑声;唐僧的通关文牒上,莲花图案的中心,多了个 “家” 字。
天庭的玉帝看着掌心的菜苗,突然下令:“撤了天河水军,让他们都去种地吧。” 太白金星捋着胡须,指着菜苗上的蝴蝶:“陛下你看,这蝴蝶翅膀上,有高老庄的炊烟呢。”
灵山的如来佛祖将莲台上的莲子种下,长出的莲花,瓣上不再是经文,是五圣在高老庄、花果山、流沙河的日常:八戒揉面,悟空教字,沙僧补网,唐僧教书,还有白龙马在一旁吃草的悠闲模样。
通天河的水面平静如镜,映出五圣的倒影,倒影里,他们不再是妖,不是僧,只是平凡的人,守着平凡的日子,却把日子过成了最珍贵的真经。夕阳西下,水面的金光里,浮现出八个字:“大道归真,平凡是道。”
八戒把最后一个馒头递给高翠兰时,天边的晚霞正浓得像化不开的胭脂。他粗糙的手指不小心碰到她细腻的手背,两人都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脸颊却比晚霞还要红。灶台上的铁锅还冒着热气,里面的玉米粥咕嘟作响,混着窗外的蝉鸣,成了世间最动听的旋律。
八戒倚着门框,宽大的手掌蹭了蹭鼻尖,沾着草屑的耳朵轻轻晃动:“明天俺去修修村口的桥。昨儿见王老汉推车过那断板,差点摔进河里。” 他说话时喉间带着憨厚的闷响,猪鬃上还沾着白天帮李婶家翻地时的泥土,在昏黄的油灯下泛着细碎的光。
高翠兰垂眸轻笑,绣着并蒂莲的袖口掠过八仙桌,将一块裹着荷叶的腊肉塞进他怀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