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像两口枯井,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比死了亲爹还要难看。
他面前的长条桌上,散落着几张染血的纱布和半截断裂的钢管,旁边堆着几份潦草的汇报单。
一个缺了门牙的小弟正站在桌前,声音发颤地报着损失:“南哥……尖沙咀的场子丢了,守场的兄弟伤了一百一十七个,五十三个断了腿;油麻地那边更惨,阿彪被打断了胳膊,阿强眼睛被划了一刀,现在还在医院躺着……能拿起家伙的,只剩下不到三十个了……”
陈浩南没说话,只是拿起桌上的威士忌,对着瓶口猛灌了一口。
辛辣的酒液烧得喉咙生疼,却压不住心里的寒意。
那些从东兴抢来的地盘,还没捂热乎,就被对方像饿狼扑食似的夺了回去,兄弟们拼了命抢来的胜利,转眼间就成了泡影。
“啪”的一声,他把酒瓶重重砸在桌上,酒液溅得满桌都是。
“够了!”他低吼一声,声音里满是疲惫和绝望,“出去!”
那小弟吓得一哆嗦,赶紧低着头退了出去,关门的声音轻得像蚊子哼。
议事厅里只剩下陈浩南和山鸡、大天二、陈耀几个心腹。
角落里,几个缠着绷带的兄弟靠在墙上,有的用手捂着渗血的伤口,有的低着头唉声叹气,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颓败。
“你们怎么看?”陈浩南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扫过面前的兄弟,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这仗,还能打下去吗?”
山鸡第一个开口,他的胳膊上缠着厚厚的纱布,是前几天抢码头时被砍的,此刻正疼得龇牙咧嘴:“南哥,别打了,跑路吧!”
他往地上啐了口带血的唾沫,“东兴现在风头正盛,乌鸦醒了不说,还请了个南洋降头师,那家伙连巫供奉都能弄死,咱们这点人,上去就是送菜!”
大天二也跟着点头,他的额角贴着纱布,渗出血迹:“山鸡说得对!
去美国,或者奥地利、加利福尼亚,随便找个地方躲躲。
咱们这些年捞的钱,够在国外买栋大别墅了,实在不行就招兵买马国外能买枪,只要有钱,还怕抢不到地盘?”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几分不甘,却更多的是无奈:“这香港的地盘,守着也没多大意思了。
东兴现在跟打了鸡血似的,咱们硬拼就是全军覆没,不如避避风头,等他们势头过了再说。”
陈耀坐在旁边,一直没说话,此刻终于开口:“我也觉得该走。
那南洋降头师太邪门,巫供奉死得那么惨,保不齐他们会用邪术对付咱们。
真要是被下了降头,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留着命比什么都强。”
陈浩南看着他们,又看了看角落里那些伤痕累累的兄弟,胸口像被巨石压着,喘不过气。
他想起刚入洪兴的时候,跟着蒋天生打天下,那时候兄弟们喊着“生死与共”,拿着砍刀就能跟人拼命,就算只剩最后一个人,也敢往前冲。可现在……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眼眶有些发热。“看来,这次是真的输了。”
他喃喃道,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哽咽。
谁能想到,乌鸦那家伙居然这么能扛?
中了巫供奉的阴咒,本该必死无疑,却硬生生请来了南洋降头师翻盘。
难怪蒋天生会把东兴交给乌鸦,这个人,是真的有两把刷子,比他狠,比他能忍,也比他运气好。
“收拾东西吧。”陈浩南站起身,太师椅被他推得往后滑了半米,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天亮之前,带能走的兄弟走,去码头,我已经让人联系船了。”
山鸡和大天二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松口气的神色,赶紧应声:“好!我们这就去安排!”
“南哥,那这些地盘……”陈耀犹豫着问。
陈浩南回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洪兴旗帜,那面染过血的旗帜此刻耷拉着,像只折了翅膀的鸟。“给他们。”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