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滴下一滴墨,晕染了纸面,像她此刻乱糟糟的心绪。
“别想了,别想了……”她反复默念,却在低头时,发现手册的空白处,不知何时被自己无意识画了个模糊的人影,轮廓竟有几分像他。
篝火旁的喧闹还在继续,一个穿着粉色百褶裙的苗家姑娘端着酒杯站起来,银饰随着动作发出清脆的声响。她约莫二十六七岁,眉眼弯弯,带着几分羞涩却又落落大方,正是年轻弟子里颇受喜欢的莎莎。
“苏前辈,”莎莎举起酒杯,声音里带着真诚的佩服,“白天看您解蛊,那手法真是神了!
莎莎敬您一杯,祝您的朋友早日康复。”说罢,她仰头将杯中的米酒一饮而尽,白皙的脸颊瞬间泛起红晕,像染上了天边的晚霞。
阿赞林笑着端起酒杯:“莎莎姑娘客气了,只是运气好罢了。”他也仰头饮尽,米酒的后劲渐渐上来,让他觉得脸颊有些发烫。大家年纪都差不多。不要叫我苏前辈。叫我苏大哥把。这样子听着亲近。
又喝了几轮,阿赞林起身笑道:“各位先喝着,我去趟茅房,回来咱们继续。”
“苏大哥,我带你去!”阿洛立刻站起来,热情地引路,“咱们苗寨的茅房在那边的竹林后面,晚上黑,我给你照个亮。”
阿赞林摆摆手:“不用麻烦,我自己去就行。”
“哎,苏大哥你这就见外了!”阿洛不由分说地抓起墙角的马灯,点亮后递给阿赞林,“拿着吧,竹林里有露水,滑得很。”
他顿了顿,又笑着说,“再说了,您刚才说让我们叫您苏大哥,都是兄弟,客气啥?”
阿赞林被他的热情感染,接过马灯笑道:“行,那就麻烦你了,阿洛兄弟。”
两人并肩往竹林走去,马灯的光晕在石板路上投下晃动的影子。
晚风穿过竹林,带着草木的清香,吹散了几分酒意。
“苏大哥,”阿洛忽然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好奇,“您那降头术,跟我们的蛊术,是不是差不多啊?”
阿赞林想了想,答道:“有点像,又不太一样。
你们的蛊术讲究与虫共生,我们降头术更偏向于借助阴物的力量。
不过说到底,都是跟阴性能量打交道,得存着敬畏心才行。”
阿洛点点头,又问:“那三天后的斗蛊大会,您真打算参加?”
“嗯,”阿赞林望着前方摇曳的竹影,“总得试试,不然怎么对得起你们长老给的机会?
再说了,也想见识见识苗疆真正的蛊术。”
阿洛咧嘴一笑:“那到时候我可得跟您讨教讨教!
不过苏大哥,我先说好,到了场上,我可不会手下留情啊。”
“好啊,”阿赞林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也希望能看到你们苗疆弟子的真本事。”
两人说说笑笑地穿过竹林,马灯的光晕在竹节上跳跃,像撒了一地的碎金。
远处篝火的光亮和欢笑声隐约传来,与林间的虫鸣交织在一起,竟有种难得的安宁。
阿赞林看着身边这个坦荡热情的苗家少年,忽然觉得,这苗疆之行,或许比他预想的还要有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