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成功击退熵佛那吞噬维度的虚无之潮后,硅基文明牡丹舰队的金属洪流已逼近太阳系边缘,战鼓未歇,命运的天平却骤然倾斜——高维法庭自裂隙中降下谕令,抛出一项名为“文明自噬协议”的诡异计划。它如冰冷的机械臂,强行撬开人类记忆的封印,逼迫文明自身咀嚼千年的战争伤疤。每一段血泪交织的供述,都被量化为时间的砝码,用以延缓审判的倒计时。仿佛人类的黑暗历史,不过是宇宙天平上可称量、可交易的燃料。而更深层的真相悄然浮现:高维存在或许并非审判者,而是以文明痛苦为食的“记忆寄生体”,它们靠真实的情感震荡维系自身存在,人类的忏悔,正是其能量源。
高维法庭的使者自维度裂隙缓步踏出,其形如晶簇构筑的巨人,通体流转着非碳基生命的幽蓝冷光,双眸如黑洞般深邃,凝视之处,空间泛起涟漪般的压迫感。其周身环绕着低语般的频率,那是来自高维的“真实之音”,能直接改写低维生物的认知结构。“人类,”其声如星体碰撞,震荡在大气层中,连电离层都泛起波纹,“欲缓审判之刃,须将尔等战争之罪,逐字逐句,毫无隐匿地呈于光下。每一句真诚之忏悔,可换一刻钟之喘息。”话音落下,整颗主星的天空仿佛被无形之力压低,城市在威严的余波中微微震颤,连地下深处的岩层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人类文明的最高议会陷入死寂。元老们围坐于量子会议厅,全息投影中闪现着远古战场的残影:特洛伊的火光、广岛的蘑菇云、火星殖民地的焦土……战争史是文明肌体上最深的溃烂,是代代封存却从未愈合的伤疤。可如今,高维审判如剑悬颈,硅基舰队已锁定轨道坐标,而更可怕的是,每一次忏悔后,现实都出现细微的“时间回流”——昨日的伤疤,正在今日流血。沉默良久,议长缓缓起身,声音沙哑:“我们……别无选择。但必须有人记住:这不是救赎,是献祭。”
协议生效的瞬间,历史的封印被撕开。全息史库自动激活,尘封的影像如幽灵般浮现:原始部落以石斧相残,帝国铁骑踏碎城门,核弹撕裂平流层,星际战列舰在小行星带对轰。这些记忆不再是数据,而是带着温度与血腥味的实体,缓缓在现实投影中重演,仿佛时间被强制倒流。更诡异的是,某些从未被记录的“隐藏战役”也开始浮现——如中世纪秘密战争、冷战时期被抹去的核冲突模拟、甚至未来时间线中人类自我毁灭的预演。人类的集体意识在痛苦中颤抖,仿佛整颗星球在啜泣,连海洋都泛起暗红色的泡沫。
然而,协议的真实代价才刚刚浮现。每一段忏悔被录入高维法庭的“记忆祭坛”,对应的灾难便如诅咒般在现实中重现。一战的毒气在巴黎街头弥漫,二战的轰炸机群掠过柏林废墟,星际殖民战争中的纳米瘟疫在火星城市爆发。历史不再只是记录,而是被“激活”的灾难模组,精准复刻每一寸痛苦。大地在哀嚎,天空被染成暗红,现实与记忆的界限彻底崩塌。更可怕的是,某些“未发生”的战争也开始显现——那是人类集体潜意识中最深的恐惧,如今被高维法庭具象化为“可能性灾难”。
战火在欧罗巴平原重燃,坦克的履带碾过早已风化的战壕,士兵们穿着百年前的军装,在同样的战线上厮杀,仿佛被无形之手操控的傀儡。城市在炮火中化为焦土,儿童的哭喊与伤兵的呻吟回荡在风中,与百年前的录音重叠。而在猎户座β星系,两支星际舰队正重复着三百年前的资源战争,等离子炮撕裂战舰,宇航员在真空中冻结,尸体如星辰般漂浮。甚至有城市在一夜之间退化为原始部落,居民手持石器,彼此征伐,仿佛文明被强行“降维”。
“我们……是在用忏悔喂养灾难?”一位白发苍苍的历史学家跪在废墟中,手中紧握着曾祖父的战地日记,泪水混着灰烬滑落,“我们以为坦白能赎罪,却是在为审判庭提供燃料!它们不是在审判我们,是在……养殖我们!”
就在此时,沈渊与林晚立于亚洲避难所的观测穹顶,俯视着大地上的重演悲剧。沈渊的瞳孔中闪过数据流的残影,他感知到某种规律——灾难的强度,与人类集体记忆的“真实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