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皇后看向穗安,眼中带着一丝沉重的无奈,“需要说服那些真正掌握话语权的前朝诸公,那些巴不得女子多子多福、却未必真正关心女子死活的男人们!”
“真人,”皇后目光灼灼,直视穗安,“这前朝的风,如何吹动?这陛下的旨意,如何求得?如何让那些衮衮诸公,心甘情愿地将这‘女子健体安胎之术’,视为国策,而非‘妇人之事’?这千斤重担,便要看清云道长您,如何在这朝堂之上,运筹帷幄,使力斡旋了!”
面对皇后这直指核心的托付与挑战,穗安非但没有丝毫怯意,反而唇角微扬,露出一抹成竹在胸的、甚至带着几分讽刺的从容笑意。
她对着皇后深深一揖,声音清越,响彻撷芳殿:“皇后娘娘深谋远虑,心系天下女子,贫道感佩!至于娘娘所忧之前朝诸公……”
穗安抬起头,眼中闪烁着锐利光芒,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峭,“娘娘大可放心。当那些大人先生们听闻,习练此术可强健女子体魄,易于受孕,更能大大减少难产血崩之厄,令其妻妾子嗣绵延不绝、母子平安时……”
她顿了顿,笑意更深,带着一种近乎洞穿人心的了然:“您猜,他们是会阻拦,还是会趋之若鹜,恨不得将其奉为圭臬,勒令天下女子皆习之?
他们巴不得女子个个身强体壮,一胎十个,好为其开枝散叶,光耀门楣!至于女子自身是否强健有力,是否能因此掌握些许自身命运……呵,在他们眼中,恐怕远不及‘多子多福’四字来得要紧!”
穗安的话,如同一把锋利的匕首,瞬间剖开了权力与性别交织下最赤裸、也最现实的逻辑。
皇后娘娘静静地听着,脸上的悲戚与凝重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如同古井映月般的明悟。
她缓缓低头,再次看向手中那本华美而沉重的宝册。指尖拂过封面上那颗浑圆温润的珍珠,也拂过那象征着力量与生机的导引图纹。
良久,她抬起头,看向穗安,也看向榻上因“出家为道”这个新选项而眼神复杂、似乎重新燃起一丝求生之火的女儿。
皇后的眼中,再无迷茫与悲切,只剩下一种历经沧桑的澄澈与坚定。
唯有天下女子自身真正强健起来,拥有力量,无论是身体的力量,还是掌握这健体之术带来的对自身命运多一分掌控的可能,方能在时代的洪流中,为自己,也为后来者,争取到一丝喘息与改变的微光。
“好。”皇后只说了这一个字,声音平静无波,却重逾千钧,她将手中的宝册轻轻放在嘉宁公主的枕边。
“嘉宁,”她看着女儿,声音恢复了属于母亲的温柔,却又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
“是选择继续习练此术,让自己强健起来,勇敢面对未来;还是选择出家为道,清修余生……母后,都依你。但记住,无论选哪条路,都要活着,好好活着。这本册子,便是母后送你的护身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