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看着屋里忙碌的妻儿和孩子们的笑脸,深吸一口气,走到正低头织毛衣的俊英身边。
“俊英,跟你说个事。”德昇的声音有些干涩,“春节快到了,咱们回趟孩子爷爷奶奶家吧,你和孩子们好几年没回去了。”
俊英手里的针线猛地一顿,针尖戳在了指尖,冒出一点红珠。她猛地抬起头,眼睛瞬间红了:“回那儿干啥?我不回!”
“毕竟是我爹家,界比邻右住着,又不是多远,春节团圆,理应回去看看。”德昇试图放柔语气,“我娘没了,我爹年纪大了,身边也没个能说话的人,咱们回去陪他过个年,尽尽孝。”
“尽孝?”俊英“腾”地站起身,织了半截的针线扔在炕上,“当年冬雪的事,他们是怎么对咱们的?你忘了?”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眼泪顺着脸颊滚落,“当年我是不是真心实意的去尽孝的?我是不是大年三十拉孩带爪的回去看他们,我是东西拿少了,还是人去少了?可他们那些亲戚怎么说我的?怎么对我的?东西砸我妈家院子里,说我占着你们家的房身地方,你当没听见?我可没脸再回去受那份气!”
张义芝听见动静,赶紧过来劝闺女:“俊英,有话好好说,别哭啊。”
“妈,您别劝我!”俊英抹着眼泪,声音带着哭腔,“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踏老夏家那个门槛!”
德昇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拳头不自觉地攥紧。他当然没忘,那些画面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
“我知道你受了委屈,”德昇的声音有些沙哑,“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爹也后悔了,上次和我说想看看孩子们。”
“后悔有什么用?”俊英哭得更凶了,伸手推了德昇一把,“他当初怎么不想想我们有多难过?绝交书上不是写清楚了吗?登门就打,登门就打!我咋那么没脸?我还去?他们不拿我的孩子当人,我不回!就是不回!你要回你自己回,我带着孩子在这儿过年!”
她说着,抓起炕上的红纸揉成一团,狠狠扔在地上。
冬冬和冬雪被吓得停下了手里的活,怯生生地看着爸妈。
张义芝叹了口气,一边哄着孩子,一边劝俊英:“俊英,别激动,孩子看着呢。德昇也是一片孝心,咱们慢慢商量。”
德昇看着哭闹不止的俊英,又看看吓得不敢说话的孩子,心里像堵了一块大石头,闷得发慌。
他知道俊英心里的委屈,也明白她对夏家的芥蒂,可他作为儿子,春节不回去,心里终究过意不去。
争执了半天,俊英依旧态度坚决,嘴里反复念叨着“不回”,德昇再也说不出一句话,转身抓起外套,摔门走了出去。
屋外的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德昇缩了缩脖子,漫无目的地往前走,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大辽河边。
隆冬时节的辽河早已结冰,厚厚的冰层泛着青灰色的光,河面上散落着几块残雪,寒风卷着雪沫子在冰面上打着旋。
走累了,他找了块背风的土坡坐下。远处的村庄炊烟袅袅,隐约传来孩子们的欢笑声,衬得河边愈发冷清。他望着结冰的河面,眼前渐渐浮现出妹妹秀娥的身影。
秀娥小时候总跟在他身后,“二哥,二哥”地叫着,眼睛亮闪闪的,像极了夏夜的星星。秀娥性子倔,却心底善良,小时候生产队分粮食,她总把自己的那份省下来,偷偷塞给他说,“二哥,你个子高,吃的多,给你吃……”
可谁也没想到,十七岁那年,她会被人诬陷。
那时德昇正在部队当兵,等他赶回来时,秀娥已经含冤而死。
冷风吹过冰面,仿佛倒映出秀娥的样子。她蜷缩着,头发凌乱,脸上带着泪痕和巴掌印,看着德昇:“二哥,他们不相信我……”
秀娥的影子,就像这辽河上的寒雾,一直萦绕在德昇心底,挥之不去。他总觉得,当年如果自己在家,一定能护住妹妹,一定能查清真相,可他偏偏不在。
这份愧疚,像一块巨石,压了他十几年。
风越来越大,吹得德昇脸颊生疼。他看着结冰的河面,心里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