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砸出一小片湿痕。
他面前的牌桌上摊着几张骨牌,庄家正敲着桌面喊:“下注下注,别磨叽!”
“二哥,回家!”
夏三爷挤进人群拉他,
“二哥,走吧,别玩儿了!”
夏二爷奋力甩开弟弟拉着的胳膊:
“别撕吧我!”
“二哥,娘叫你回去!”
“别扒拉我,没看见我下注呢吗?”
夏二爷转头,双眼血红,焦躁的盯着弟弟。
“二哥,跟我回家!”
夏三爷拨开人群双手拽着他,棉袄袖子蹭到旁边人叼着的旱烟,烫出一溜儿焦洞。
“别扯我!”
二爷挣脱着,眼睛红得像兔子,“没看见我正忙着?”
“快点快点,下注了,别磨磨蹭蹭的!”
庄家不怀好意的看着夏二爷催促。
“娘三天没合眼了,让我一定带你回去!”夏三爷的嗓子被烟呛得发哑,“你看这屋里的人,哪个不是冲着你的钱来的?”
话音未落,庄家“啪”地把烟袋锅磕在桌上:“哪来的愣头青,懂不懂规矩?”
旁边两个膀大腰圆的汉子立刻堵到夏三爷身后,衣襟下隐约露出刀柄。
“这个家我说的算,我说的,不回!别瞎耽误功夫儿!”
夏二爷不再看弟弟,双眼通红的,又盯紧了牌桌。
“二哥,他们合伙儿搂你一人儿呢!你看不出来吗?快跟我回家!”
夏三爷紧紧拉着二爷的胳膊往外扯。
“你小子说什么呢?”旁边有人甩掉手里的旱烟卷,指着三爷的鼻子就要开骂。几个体格高大的人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庄家的身后。
夏二爷见弟弟当众拆台,脸上挂不住,扬手就给了三爷一拳:“你想毁我面子是不是?今天我就不回去,你能怎样!”
这一拳打在三爷胸口,气得他血直往上涌,夏三爷的眼也红了。他瞅见庄家使眼色让手下围上来,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我叫你玩儿……”三爷捂着胸口,一脚踹翻了牌桌,骨牌和银元稀里哗啦散了一地。
“砸场子?弟兄们,上!”庄家一愣,大喊。
夏三爷趁乱一拳打灭了灯盏,拽着二爷就往外冲。身后传来叫骂声和追喊声,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雪地里狂奔,直到望见夏家村的炊烟,才敢停下来喘气。
夏老太太见着了二儿子,放下心来,一夜无话。
第二天天刚放亮,夏二爷悄悄离家走了,没和任何人告别。
“爹说去省城找事做……”夏二爷的儿子德胜说。
三爷蹲在外屋地磨锄头,听着媳妇夏张氏和德胜转述夏二爷的话。锄头在磨石上刮出“刺啦”的声响:“二哥这是怪我掀了他的桌子,打了他的脸,卷了他的面子。”
夏三爷闷闷地说。
掌家的夏二爷出走,这个家没有了主心骨。
“三叔,咋办啊?”德胜问夏三爷。
“德麟爹,咋办啊?”三爷的媳妇夏张氏问。
“怕啥?活人还能让尿憋死?干就完了。”
夏三爷说完,埋起头,更加用力地磨着锄头。
德胜和夏张氏彼此看了看,点了点头。
夏老太太知道二儿子出走,并没说什么,只是吃的越发少了。难免的在老三媳妇跟前叹气。
夏家村静静地坐落在盘山县城的外围,临界大辽河的末流,河水悠悠流向远方。河对岸是一望无际的大片塘地。
过了清明节,就该备耕了。夏家的老四和夏三爷商量。
“三哥,他们都打算租韩老勺的塘地,种苞米和高粱,咱们也租吧。”夏四爷说。
“不租,谁爱租谁租,咱不租他的地。”夏三爷坚定的摇头。
“为啥?韩老勺的塘地离咱家近,租了还能种苞米和高粱,咱不多租,就种几亩高粱米,给娘和孩子们吃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