件洗得发白的粗布棉袄,显得异常宽大。裹着她单薄的身子,在寒风中更显伶仃。
她吃力地摇动着辘轳,井绳发出吱吱呀呀的呻吟。突然,“嘣”的一声脆响!紧绷的井绳毫无预兆地从中断裂!
沉重的木桶带着巨大的惯性,坠入幽深的井底,撞击冰面发出沉闷而空洞的回响,如同大地深处的一声叹息。
德麟的心仿佛被那闷响狠狠撞了一下,脚步却丝毫未停,反而更快了几分。
他几乎是逃离般地穿过冷清的城门洞,一口气奔到城外空旷的野地里。寒风毫无遮挡地刮在脸上,如同刀割。
“哥!哥!你回来了!”一个带着惊喜的、略显稚嫩的喊声穿透风声传来。
德麟猛地抬头,循声望去。
只见弟弟德昇正背着一捆几乎与他瘦小身形等高的枯柴,深一脚浅一脚地从远处覆盖着厚雪的田埂上跑来。
他身上的棉袄同样破旧,袖口磨得油亮发白,露出了里面发黑的棉絮。
然而,他那双眼睛,在冻得通红的小脸上,却亮得惊人,像寒夜天幕中最纯净的两颗星辰,盛满了毫不掩饰的依赖和喜悦。
那宽大的棉袄下摆随着他的奔跑,在洁白的雪地上扫过,笨拙又急切,像一只急于归巢的灰扑扑的雀鸟,扑过来,带着迫切,带着不顾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