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村里横行霸道!打断我的腿,还抢我的驴肉!他眼里根本没有王法!百贵哥那事儿,谁知道是不是他背后使坏……”
“冯老五!”三爷猛地一声断喝,像平地炸了个响雷,震得屋梁上的灰尘簌簌往下掉。
冯大瘸子吓得一哆嗦,后半截话“噎”在喉咙里,脸“唰”地白了,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差点撞到身后的年轻人。
三爷没看他,目光如炬,直直地看向陈组长,声音低沉却字字清晰,像冰河下涌动的暗流,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陈组长,工作队是来查理的。理儿,就在那儿摆着,谁也歪不了。”
他抬手指了指门外,风雪正紧,远处的村庄隐在白茫茫的夜色里,看不清轮廓,却能想象出家家户户窗里透出的灯光。
“张百贵,是我过命的把兄弟。当年抗联在苇荡子里打游击,我们俩一起送过粮,趟过冰碴子河……”
三爷顿了顿,喉结动了动,声音里添了几分沉痛:“那帮红眼队的杂碎,趁着半夜里去抢他!不仅抢粮,还放火烧房子!张百贵拼着命护家,被他们砍了一刀,耳朵都被削掉半只!那天晚上我们家也遭了抢,来的是豁牙李那帮人,被我打跑了。后半夜邻居就喊,说百贵家出事了,是几个邻居抬到我这儿来的!”
他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股激愤:“他躺在我们家炕上养了半个月伤,伤口发炎流脓,疼得整夜睡不着,哼都没哼一声!那断了的耳朵现在还留着疤,陈组长要是不信,现在就能去他家看看!”
冯大瘸子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至于你冯老五,”三爷的目光终于转向他,像冰冷的刀锋刮过,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你还好意思提?趁半夜,偷了夏老四家的‘二黑’!那可是老四家的命根子,是头能拉车能拉磨的成驴!你倒好,拖到自家院里就宰了,我撞见的时候,你家院里还滴着血,锅里正炖着驴肉!”
三爷往前迈了一步,直直的盯着冯大瘸子:“我让你赔老四的驴,你不仅不赔,还从灶房摸出把杀猪刀要捅我!我是打了你几下,但你摸摸自己的良心,你这腿是我打折的吗?你三岁时从炕桌上摔下来摔断了腿,瘸了快四十年,全村谁不知道?现在倒赖到我头上!那半扇驴肉,我当场就扛回来还给了老四,村里好几个邻居都瞧见了,你敢说没有?”
他的声音掷地有声,每一个字都砸在地上,砸在人心上。冯大瘸子被他的气势压得缩着脖子,嘴里嘟囔着“不是这样的”,声音却越来越小,最后只剩下嘴唇翕动,发不出像样的音节。
屋里只剩下煤油灯芯的噼啪声,和窗外风雪越来越急的呼啸。
陈组长一直没说话,眉头微微皱着,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着。他看了眼垂头丧气的冯大瘸子,又看了眼依旧挺直腰板的夏三爷,镜片后的目光深邃了许多。
这沉默像有千斤重,压得冯大瘸子几乎喘不过气,额头上冒出细密的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滑,在下巴尖凝成了小水滴。
夏张氏攥着衣角的手慢慢松开了些,手心却全是汗。
德兴的肩膀依旧紧绷着,但眼里的紧张淡了些,多了几分对父亲的敬佩。
过了好一会儿,陈组长才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分量:“情况我们了解了。工作组下来,就是要深入群众,实事求是,把问题搞清楚,不能让好人流汗又流泪,也不能让歪门邪道占了便宜。”
他转向夏三爷,语气缓和了些:“老同志,你反映的情况很重要。张百贵同志遇袭的事,性质严重,我们会作为重点调查,一定把那帮红眼队的揪出来。你和冯有才同志的纠纷,我们也会找其他群众核实。请相信组织,一定会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给大家一个公道的交代。”
他拍了拍三爷的胳膊,三爷的胳膊硬邦邦的,像块老松木。“天寒地冻的,夜里冷,注意身体。我们先走了。”
陈组长转身往外走,年轻人赶紧跟上。
冯大瘸子像条被主人遗弃的瘸狗,磨磨蹭蹭地跟在后头,枣木拐棍在雪地里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