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光,碰不得响。
明明是一样的革命,怎么革的命是不一样的呢?
“老四,”夏三爷伸手按住弟弟发颤的手背。四爷的手冰凉,还在微微发抖,“要是哪天我这儿也遭了难......”他顿了顿,喉结重重地滚了两滚,“你记得把这些书保护好!”
夏四爷看着三哥鬓角的白发,那些白发在月光下泛着银光,像是突然冒出来的。他忽然想起小时候偷读禁书,被父亲发现要打的时候,二哥总把自己的课本挡在他前面,说“要打就打我,是我教他读的”。如今二哥走了,这担子便落到了自己肩上。
他别过脸去,眼角有什么东西在暮色里闪了又闪,很快被他用袖子擦掉了。“不会的,”他声音有些沙哑,“三哥您吉人天相,腿很快就好了。咱们还要一起......一起等这阵子过去,再把这些书拿出来,教孩子们认字呢。”
院外的狗突然狂吠起来,叫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吓得两人瞬间噤声。夏四爷屏住呼吸,数着自己的心跳,“咚咚咚”的声音像敲在鼓上,震得耳膜发疼。直到犬吠声渐渐远去,消失在村西头,他才敢摸出怀里的火柴。
火柴擦着的瞬间,“嗤”的一声爆出点火星,照亮了他布满血丝的眼睛。他小心翼翼地点亮炕头的煤油灯,灯芯“噼啪”爆出个灯花,昏黄的光晕忽明忽暗地散开,照亮了炕上的药泥,也照亮了被垛底下露出的一角书页。
这灯光让他想起夏二爷去世前那晚,最后那盏熬尽油的豆油灯。也是这样忽明忽暗,最后“噗”地一声灭了,二哥的眼睛也跟着闭上了。二哥临终前,拉着他的手说“书在,文脉就在”,那时候他还不懂,只觉得二哥的手凉得像冰。
夏三爷望着跳动的火光,忽然轻笑一声,笑声里带着些苦涩:“当年二哥说我们三个,我是书胆,只要是书,不论在哪儿都敢看;你是书眼,总能找到藏书的地方;他自己嘛......”他顿了顿,眼里闪过一丝怀念,“他说自己是书魂,离了书就活不成。”
话音未落,窗外突然刮过一阵穿堂风,“呼”地一下吹进屋里,煤油灯应声而灭。黑暗瞬间吞噬了一切,只有月光透过窗缝,在地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带。
黑暗中传来书页翻动的窸窣声,“沙沙沙”的,像春蚕在啃食最后的桑叶,又像有人在低声诵读。
“谁?”夏四爷猛地站起来,手不自觉地摸向炕边的扁担。
“是我。”一个苍老的女声在门口响起,带着些风的凉意。
门帘被掀开,夏张氏提着个蓝布包袱和水桶走了进来,她身上还沾着些柴火灰,“我可听不下去什么革什么命。我也不革,我也不听……”
她边走边唠叨着,把水桶放在地上,“哗啦”一声,水面晃了晃,映出窗外的月光。
“老四,啥前儿来的?”夏张氏把包袱放在炕边,解开绳子,里面是两个窝窝头和一小碟咸菜,“德麟他们还得干通宵,说是要去守村西头的老戏台,回不来,这帮人无法无天,得啥砸啥!。老四,今晚上就住这儿吧,黑灯瞎火的,陪你三哥说说话儿。”
“不了,三嫂,我来一会儿了,这就得回去了。”夏四爷说着,回头深深看了三爷一眼,那眼神里有担忧,有嘱托,还有些说不清的沉重,“三哥......”
“去吧,我办事,你放心。”夏三爷闭上眼睛点了点头,声音虽然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他知道四爷担心什么,也知道自己肩上的担子。这些书不仅是二哥的心血,更是他们夏家几代人的念想。
梆子声从村头传来,“咚——咚——”,是打更的老王头在报时,已经是二更天了。露水重了,空气里带着股潮湿的凉意,打在脸上有些发凉。
夏四爷裹紧身上的薄衫往院外走,心脏还在突突地跳,跳得胸口发疼,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路过大槐树时,他踢到块凸起的土坷垃,“硌”的一声,震得脚尖发麻。
他停下脚步,借着月光看向树干,粗糙的树皮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