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虽说儿子在部队,老两口却还守着几分地,里里外外难免有不干净。
月英爱整洁,见不得半点灰尘,可婆婆总说:“庄稼人,讲究那么多干啥?”
一个星期后,月英拎着包袱回了娘家,坚决要离婚。
张义芝劝她:“忍忍就过去了,哪个媳妇不是这么熬过来的?”
月英却铁了心:“我就是饿死,也不回去受那份罪!”
月英认准的事儿,谁都拿她没办法。最后只好离了。
那床蓝底鸳鸯被,被她拆成了线头,飞的飞,死的死。
如今,看着母亲为二妹妹俊英缝制喜被,月英只觉得心里堵得慌。
那些鲜艳的牡丹,仿佛都在嘲笑她的失败。
刘俊英要嫁给夏德昇了。
这个消息像春风一样,吹进了夏家那座老旧的院子。虽然春风里还夹着寒意,但院子里的人心却热乎起来。
张义芝终于吐了口,张罗最欢实的是媒人夏桂珍。她让老吴给德昇发电报,催德昇赶紧回来商量婚事。
当年,就是夏桂珍给德昇和俊英牵的线搭的桥。
夏德昇是夏家老二,常年在部队里,难得回来一次。他长得精神,身板挺拔,走路带风,村里人都说夏家老二有出息,现在是部队里穿四个兜的干部,将来更错不了。
德昇话不多,但做事利落,一双眼睛深得像井,看人时总带着点审视的意味。
可他一看见刘俊英,那眼神就软了,像雪落在热炕头上,悄无声息地化了。
刘俊英是工农兵商店的售货员,每天站在柜台后面,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工作服,头发一丝不苟地梳成两条短辫,脸上总带着笑。
那笑不是装出来的,是从心里透出来的亮堂。她说话声音不高,却脆生生的,像春天的柳条儿,轻轻一碰就颤悠悠地晃进人心里。
德昇每每探亲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去工农兵商店的像章柜台,偷偷看望俊英。
那天他穿了身崭新的军装,帽檐压得低低的,站在柜台前,像个来视察的首长。
刘俊英正低头整理像章,一抬头,看见他站在那儿,阳光从他背后照进来,给他镀了层金边。她愣了一下,脸就红了。
“同志,我买一枚像章。”德昇说,声音低沉得像是从胸腔里发出来的。
俊英低头在玻璃柜台里翻找,最后挑了一枚最小的递给他。
递过去的时候,手指尖轻轻碰了一下他的掌心,像风吹过水面,泛起一圈圈涟漪。
后来德昇又去了几次,每次都买像章,一枚两枚,从不多买,但每次都挑俊英一个人值班的时候。
他津贴不多,这些像章钱都是省下来的。
刘俊英开始注意他,发现他每次来都穿得很整齐,皮鞋擦得锃亮,指甲剪得干干净净。
她心里就有了数。
刚入冬的时候,德昇提了干,升任了师后勤部的助理员。
收到了桂珍二姐催婚的电报,部队批了他半个月的婚假。
他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找桂珍二姐谈刘俊英的婚事。
德昇往桂珍二姐面前一站,说起话来像汇报工作一样认真:“我家里条件不好,房子旧,人口多。但我保证,婚后一定对俊英好,绝不让她受委屈。”
桂珍二姐笑着拍他的肩:“放心吧,俊英那丫头不是嫌贫爱富的人。”
果然,当桂珍二姐去找刘俊英说媒时,俊英低头笑了笑,说:“我不图他啥,就图他人实在。”
张义芝本来不舍得这么快就让俊英出嫁。夏家因为秀娥的事儿,也没想让德昇这么快就办喜事。
可是,吴玉华去张义芝家砸窗户这事儿满城风雨。张义芝想不出别的办法。
“我走了,她不是更嚣张,更欺负咱家没人了吗?”俊英执拗着。
“我就是被欺负死,也不能霸着闺女不让出门子,老刘家的事儿,你不用管了。”张义芝没有办法,只能和闺女聊狠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