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她出这个坑。
个中滋味,大家心知肚明,不说破而已。
俩孩子都同意,俩家大人都满意,夏桂珍心里的石头算是落了地。
婚事就这么定下了。
可真正操办起来,才知道难。
正值文化大革命,讲究“破四旧、立四新”,结婚不能大操大办,连红纸剪的喜字都被说成是“封建残余”。
德昇和刘俊英一商量,决定一切从简,不搞吹打,不设宴席,只请几户近亲和战友,吃顿便饭,行个革命化的婚礼。
消息传开后,夏家老小都忙活起来。
德麟早早把西屋收拾出来,擦了窗棂,扫了屋角,连炕席都换成了新的。
他带着秀云和孩子们搬去了东屋,把西屋腾出来给弟弟做新房。
东屋的南北两铺炕,一家六口挤在北铺炕上,转身都困难,但德麟乐呵呵的:“老二结婚是大事,挤点怕啥?”
夏三爷和夏张氏也没闲着,把堂屋用木板隔出个小厦子,窄得只够放一铺炕,但总算是个落脚的地方。
三爷一边钉木板一边哼着小曲,夏张氏则翻箱倒柜找出一块还算完整的红布,打算给新人做对枕头。
婚期定在二月十八。
那天天气晴好,阳光像是从天上洒下来的金粉,照得人心头亮堂堂的。
德麟把西屋通通扫了一遍,墙上贴了张主席像,两边是红纸写的对联:“革命伴侣同心干,恩爱夫妻互助忙”。
炕上铺了新褥子,是童秀云连夜缝的,用的是她陪嫁时的红绸子,虽然旧了,但洗得干净,熨得平整。
窗上贴了剪纸,是刘俊英自己剪的,一朵梅花,一只喜鹊,寓意“喜上眉梢”。
婚礼那天,刘俊英穿了一身崭新的蓝布衣裳,是商店里发的劳保服,洗得发白,却熨得笔挺。
她头上别了一朵红纸花,是秀云用旧报纸染的,颜色有点暗,但在阳光下依旧鲜亮。
德昇穿着军装,胸前别着像章,站得笔直,像棵白杨树。
仪式是在堂屋举行的。夏三爷主持,先念了一段语录:“我们都是来自五湖四海,为了一个共同的革命目标,走到一起来了。”
然后让新人对着主席像三鞠躬,再互相鞠躬,就算礼成。
没有鞭炮,没有鼓乐,只有几声鸡鸣和远处传来的广播声。
但屋里的人都笑着,眼里闪着光。
夏张氏塞给俊英一个红绸子包,里面是德昇过继给夏二爷的时候,二爷给的二十块大洋钱,还有攒起来的德昇每次寄回来的津贴。
“拿着,闺女,这是德昇自己挣的身家。”夏张氏握着俊英的手紧紧地,攥的俊英鼻子一酸,手里好像是握了德昇的前半辈子。
德麟咧着嘴笑,露出一口白牙。童秀云把一只搪瓷缸子递给刘俊英,里头是红糖水,说:“妹子,喝点儿,甜甜蜜蜜。”
刘俊英接过,喝了一口,甜得眯了眼。
她抬头看德昇,德昇也正看着她,两人目光一碰,像火柴擦过磷面,噗地一声,点燃了心里的火。
饭后,几个堂弟围着德昇打趣:“二哥,你娶上了媳妇,得请我们吃糖!”
德昇笑得憨厚,从兜里掏出一把水果糖,是刘俊英提前准备好的,糖纸皱巴巴的,但每颗都包得仔细。
孩子们一人一颗,含在嘴里,甜得直咂嘴。
夜里,西屋的灯亮到很晚。
德昇和刘俊英并肩坐在炕沿上,谁也没说话。
外头风刮得紧,吹得窗纸呼啦啦响。
德昇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布包,打开,是一枚特制的像章,一朵小小的梅花,铜制的,背面刻着“英”字。
“我自己做的。”德昇低声说,“用旧弹壳磨的,不好看,但……是我的心意。”
刘俊英接过来,手指轻轻摩挲着那朵梅花,眼眶一下就红了。
她没说话,只是把头轻轻靠在他肩上。德昇身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