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跟她哭,我爸气得烟袋锅子都摔了,我哥也跟她吵,说她不切实际。可丽新就是不听,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好,这都快半年了,人都瘦了一圈。”齐丽红说着,眼圈就红了,“我妈跟我急,让我赶紧打听打听,谁家有当兵的哥儿兄弟,给丽新介绍一个,哪怕先处处,让她别再钻牛角尖了。我想了半天,就想起你说过有个表弟是当兵的,这不就来找你了嘛!”
夏桂珍这才明白齐丽红的来意,可她心里犯了难,只好实话实说:“丽红,不是我不帮你,德昇……我已经给介绍对象了。是刘月英的妹妹,你也认识,就是磷肥厂人秘股的刘月英,她妹妹在工农兵商店卖像章,比德昇小两岁,俩人已经通了三个月信了,前阵子德昇还说,等年底探亲回来就见面呢。”
齐丽红的脸一下子就垮了,眼神里的光都暗了下去,揪着衣角的手更用力了,指节都泛了白。“咋这么巧……那可咋办啊?我妈还等着我回话呢……”
夏桂珍看着她着急的样子,心里也不落忍。
她知道齐丽红家里不容易,齐家一共五个孩子,四个闺女一个儿子,齐大爷种了一辈子的地,身子不好,家里全靠齐大娘操持,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丽新是老三,上面有大姐丽红、大哥建军,下面还有一个弟弟建民,和妹妹丽娟去年已经嫁了,婆家是狼窝大队的农民,条件一般,齐大娘本来指望丽新能找个好人家,没想到出了这么档子事。
就在齐丽红急得快要哭出来的时候,夏桂珍突然想起了什么,拍了下大腿:“哎!丽红,你别急啊!我是有两个堂弟是当兵的,除了德昇,还有个堂弟叫德兴,你忘了?”
齐丽红猛地抬起头,眼睛又亮了:“德兴?我好像有点印象……是不是比德昇小两岁?之前你说过他也去当兵了,在哪儿来着?”
“在旅顺口呢,是海军部队,也当兵好几年了,海军服更带劲,丽新肯定能喜欢。”夏桂珍说,“德兴跟德昇不一样,性格开朗,爱说爱笑的,都是我三叔家的儿子。德兴这孩子踏实,能干,在部队里还立过三等功呢,去年寄回来的奖状,我三婶儿还贴在堂屋里,谁去了都夸。”
齐丽红越听越高兴,拉着夏桂珍的手不放:“真的?那太好了!桂珍,你看能不能……帮我跟你三叔说说,把丽新介绍给德兴?”
“这我可做不了主。”夏桂珍笑着说,“德兴的婚事,一直是我三婶儿在操心。我得先回去跟我三婶儿说说,问问她的意思,再看看德兴那边的想法。毕竟是终身大事,不能马虎。”
“那是那是!”齐丽红连忙点头,脸上的愁云散了大半,“桂珍,你可千万别忘了啊!我跟你说,丽新虽然性子轴,但人好,勤快,家里的活儿样样都能干,做饭也好吃。要是德兴能跟她成了,肯定亏不了!”
“我知道了,我今天下了班就回去找我三婶儿。”夏桂珍看着她着急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你也别太急,这事得慢慢来。”
正说着,车间的哨声响了,尖锐的声音划破了清晨的宁静。两人赶紧收了话,拎着工具往车间里跑。
切料车间里机器轰鸣,巨大的切刀上下翻飞,把一捆捆的芦苇切成碎段,扬起的碎末子飘在空气里,呛得人直咳嗽。
夏桂珍和齐丽红各自站在自己的机器前,戴上手套,拿起芦苇捆往进料口送,手上的动作熟练而麻利。
可齐丽红显然没心思干活,时不时就往夏桂珍那边看,眼神里满是期待。
夏桂珍看着齐丽红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她拿这个一根筋的老同学一点儿办法都没有。看着她的样子,既可气,又让人心疼。
她在心里盘算着,下了班,得赶紧去夏家大队,找她三婶儿夏张氏商量商量德兴的亲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