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上,像铺了层霜,他想着刚才的话,心情轻快了许多。
进了屋,夏张氏正坐在炕沿上缝鞋底,看见他俩进来,赶紧放下针线:“咋才回来?都等你们吃饭呢。”
德麟顺手端着一盆高粱米水饭从外屋地进来,碗边还冒着热气:“快捡碗筷,锅里炖了土豆茄子,快盛饭吃饭。”
德昇洗了手,把网兜里的糖和花布拿出来。
雪君捏着那块花布,眼睛笑成了弯月亮:“这布真好看,给小孩子做件小褂子正好。”
夏张氏凑过来看,也笑着说:“还是你二婶儿会买,我这老了,瞎模糊眼的看不好,到时候你帮着剪剪。”
吃着饭,德麟把大队改制的事说了。
夏三爷夹菜的手顿了顿,“改种蔬菜啊?我倒是想帮着干活,困难那时候我在北大庙种过一大片菠菜地,度过了饥荒……”
夏张氏放下碗,擦了擦嘴:“你别操心,有我呢。我在后院种的园子啥菜都有,撒种、浇水都懂点儿,到时候帮着搭把手。”
德麟和德昇相视一笑,没想到爹和娘这么开通。
接下来的几天,大队里渐渐有了议论声。
德昇早上去井边挑水,听见王大牛和李大叔在嘀咕。王大牛蹲在井台上,手里拿着个高粱穗子,叹着气说:“种了四十年高粱,突然改种白菜,这地能答应?万一长不好,冬天喝西北风?”
李大叔倒是有点动心:“听说工分能多两成,要是真的,我家小子娶媳妇的彩礼就有指望了。”
旁边的李婶子不乐意了,“高粱种的好好的那时候,说改水稻,田里就注了水,现在又得填土种菜,折腾人吗不?德昇,你说是不是?”
德昇没有搭话,他不想也不能发表任何意见。
王大牛的小儿子狗蛋,才十七岁,跟在德昇屁股后面问:“德昇哥,咱们是不是也种那种长得特别大的白菜?我在城里见过,比咱家的锅盖还大!”
德昇笑着点头:“会种,还会种大茄子,大豆角,你慢慢学吧。”
“那咋的,我学东西可快呢,”狗蛋不服气的说。
转眼就到了月底,天气渐渐热起来,早上的风也带了暖意。
德昇刚起来,就听见村里的大喇叭“滋啦”响了两声,接着是德麟的声音。有点沙哑,像是刚熬过夜:“全体社员注意,全体社员注意,今天上午九点在大队部开会,有重要的事宣布,大家都要来,不要迟到,带好锄头、镰刀,开完会直接下地。”
大喇叭的杂音还没散,夏张氏就已经把早饭做好了:高粱米汤、贴饼子,还有一小碟咸菜。
德昇帮着端碗,说:“娘,我也去开会,听听到底咋安排。”
夏张氏点点头:“行,你也好好听听回来给我讲讲。”
德昇和夏三爷到了大队部,院子里已经挤满了人。
老槐树的枝桠上挂着个红布条,是去年秋收时挂的,风吹着布条晃来晃去。
社员们扛着锄头,靠在墙根上,等开完会直接下地;还有妇女抱着孩子,孩子手里拿着刚摘的榆钱,吃得满脸都是。
“不知道夏书记叫咱们来有啥事儿?”
“是不是又要分粮食了?我家的高粱米面快见底了。”
“听说要改种蔬菜,真的假的?”
议论声像炸开的锅,直到德麟和队长从屋里出来,大家才渐渐安静。
队长手里拿着个棕色的木头夹子,走到台阶上,清了清嗓子。他的嗓子也有点哑,估计跟德麟一起熬了好几天:“大家安静一下,今天叫大家来,是宣布个重要通知。上面刚批的文件,为了解决盘锦垦区和辽河油田的蔬菜问题,特别是冬储蔬菜问题,咱夏家大队打从今天起,和不叫夏家大队了,跟西边李家堡、南边王家洼子,三个队合并到一起,改名叫八一大队,也不种粮食了,改种菜,改粮为蔬!”
“啥?改粮为蔬?”王大牛第一个站起来,手里的烟袋锅子差点掉在地上,“俺种了四十年高粱,这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