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赶上要票的日子,只能空手回来,鞋底沾满雪泥。
“麦乳精进货都进不来,你别怪孟主任不给你批条,他批了没货也白扯……”俊英听见门响,从炕上坐起来,看小军气得鼓鼓的,空着手回来,劝她。
小军把空罐子放在炕桌上,罐子底结着层白霜。
“妈说,咱小时候就是喝米汤长大的,咱也能用米汤养大小玥。”她蹲在灶坑前烧火,火星溅到裤脚上。
小军这阵子学会了不少本事。她能把尿布洗得干干净净的,用滚烫的水烫一下。还会用粗布给明玥做小垫子。
她会坐在炕桌前,用温水给孩子冲麦乳精,瓷勺轻轻刮着罐底,生怕浪费一点。
“小外甥女真乖。”她很会逗孩子,明玥的小手抓住她的手指,嘴里咿咿呀呀的回应她。
张义芝挎着篮子从外面回来,里面是半包通草和几个猪蹄壳:“这是从你二舅家淘换来的,听说通草下奶。”
她把东西往桌上一放,挽起袖子就烧水,“猪蹄壳虽没肉,熬汤也管用,你们商店肉食组的老郭特意给留着的,这就给你炖上。”
灶膛里的火越烧越旺,映得她脸上红扑扑的。
俊英喝着黑乎乎的通草汤,眉头皱成一团。药味呛得她直咳嗽,刚喝下的汤差点吐出来。
“良药苦口。”张义芝在一旁劝,“为了孩子,咱啥苦不能吃?”
俊英点点头,捏着鼻子把汤灌了下去,舌尖上还残留着苦涩的味道。
夜里,明玥的哭声格外响亮。俊英抱着她在屋里踱步,腰酸得直不起来。
小军睡在外间后搭的炕上,听见哭声就爬起来:“二姐,我来抱会儿。”
她把孩子裹在自己棉袄里,在屋里来回走着,嘴里哼着从小听惯了张义芝那里听来的小调。
月光从窗缝照进来,把她的影子投在墙上,像个摇晃的大问号。
“二姐,孩子是不是饿的?”小军看明玥直啃手指,问俊英。
俊英整夜睡不着觉,白天的营养跟不上,她一点儿办法都没有,“给你姐夫写信吧,问问他部队能不能买到麦乳精或是奶粉”
张义芝爬起来,重新引着了炉子,熬了一小缸白面浆糊,稀稀的,比奶水稠了些。
俊英试着给明玥喂了点,孩子居然咽下去了。
她高兴得直掉眼泪,赶紧叫小军来看。
“小外甥女会喝浆糊了!”小军兴奋地拍手,“这下好了,不用饿肚子了。”
朝阳透过窗户照进来,在孩子脸上镀上一层金光,哭声似乎也清亮了许多。
灶膛里的余温还没散尽,在堂屋地上映出一圈淡淡的暖光。
小军攥着半截磨圆的铅笔,指腹蹭上了一层浅灰的铅末。这铅笔还是德昇回家时留给她的,笔杆上还刻着个小小的“军”字。
她把信纸捋了又捋,纸边沾着的白面星子簌簌落在桌面上。
那是早上张义芝熬糊糊时,不小心溅上的。小军一点点儿的粘起来,聚在碗里,留着熬糊糊。
她抬头往里屋瞅了眼,门帘半掩着,能看见二姐俊英坐在炕沿上,怀里抱着明玥。
孩子没睡着,小脑袋歪在二姐胳膊弯里,细瘦的小手攥着二姐的衣角。
明玥夜夜哭得起劲时,这小手连攥东西的力气都没有,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俊英和小军轮流抱着她,在屋里来回走,鞋底在地上蹭出“沙沙”的响,一夜下来,眼窝陷得能塞进半个手指头,鬓角那几根白头发,就是那时候冒出来的。
小军收回目光,鼻尖抵着信纸顿了顿,终于下笔。
铅笔尖在纸上划过,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姐夫,我是小军。二姐的奶不够吃,工农兵商店也买不到麦乳精了,咱明玥这几天快饿坏了,夜里哭到后半夜,声音都哑了,小嘴巴总往自己手指头上凑,含着手指头就不怎么哭了,可一吐出来,又开始抽搭。二姐整宿整宿睁着眼,抱着她来回走,我看见她总站在窗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