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后的第三天,吴玉华就找上门来,”张义芝抹着眼泪,声音断断续续,“上来就砸院门,然后冲进院子,把我刚煮好的饭倒在地上,碗也摔了……之后天天来闹,要么早上天不亮就踹门,要么中午往院里扔石头,昨天还把窗户玻璃砸了……小军吓得晚上都不敢睡觉,总躲在被子里哭……”
“小军呢?”俊英赶紧问,四处看了看。
“在屋里呢,吓得不敢出来。”张义芝指了指里屋,声音更低了。
俊英气得浑身发抖,牙齿咬得咯咯响:“她就是看我不在家,故意欺负你!以为你好欺负是不是?”
她猛地站起来,转身就往门外冲,“我去把她家砸个稀巴烂,让她知道欺负人没有好下场!让她也尝尝被人欺负的滋味!”
“俊英!你别去,别冲动!”张义芝死死抱住她的腰,指甲都掐进了她的衣服里,力气大得不像平时那个温和的老太太,“咱不能跟她一般见识!她就是个疯子,你砸了她家,她要是闹到你商店去,闹到你姐的单位去!到时候连累你们可咋整?你姐刚当了股长,不能因为这事儿受影响啊!”
“我管不了那么多!”俊英挣扎着要往外冲,眼泪却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张义芝的手背上,“她凭啥这么欺负你?你看看这院子,看看你这模样,看看小军吓得那样……我这当闺女的,能眼睁睁看着你受气?”
“我没事,真没事。”张义芝把她往屋里拉,声音带着哀求,“派出所也说了,再闹就把她送精神病院,她也不敢太过分。你刚回来,还带着孩子,可不能出岔子。小雪还在这儿呢,你要是跟她吵起来,吓着孩子咋办?”
俊英顺着张义芝的目光看向冬雪,冬雪已经哭了,小脸蛋挂着眼泪,正怯生生地看着她。
里屋的门帘动了动,小军从里面探出头来,脸上还挂着泪痕,看见俊英,小声喊了句“二姐”,就跑过来拉住她的衣角:“二姐,你可回来了……”
俊英看着张义芝红肿的眼睛,看着院子里的狼藉,再看看拉着自己衣角的小军和哭唧唧的冬雪,心里的火气像被泼了一盆冷水,瞬间凉了下去,只剩下又急又怒又无力的憋闷。
她蹲下来,一把抱住小军,又摸了摸冬雪的头,眼泪掉得更凶了:“对不起,是姐回来晚了,让你们受委屈了……”
那天晚上,俊英帮着张义芝收拾院子到半夜。
胡同里的狗叫了一阵又停了,只有路灯昏黄的光透过树叶洒在地上,斑斑驳驳。
俊英捡着地上的茄子秧,手指被上面的刺儿划破,渗出血珠,她却没察觉,只觉得胸口堵得慌。
张义芝一边收拾一边叹气:“其实以前她也闹过,可没这么厉害,你在家的时候,她不敢……”
“都是我不好,不该在部队待那么久。”俊英的声音有点哑。
“跟你没关系,是我自己没用,不敢跟她吵。”张义芝抹了把脸,“你爸走得早,小季又在部队上,我一个人带着你们,总怕惹事,万一人家找上门来,我都不知道咋应对……”
俊英心里更难受了。她知道张义芝的苦。爸早逝,妈一个人拉扯着他们,平日里靠做点儿零活糊口,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却从不愿麻烦别人。
吴玉华就是看准了她的软肋,借着自己“精神不好”的由头,一次次欺负她。
而大姐月英总觉得自己理亏,心虚。明明知道吴玉华在撒泼,却因为懦弱,从不出来说句公道话。
反而劝张义芝“忍忍就过去了”,这才让吴玉华越来越得寸进尺。
“要不再搬家吧?”夜深了,两人坐在屋里,就着一盏小油灯说话,张义芝忽然开口。
俊英愣了愣:“搬哪儿去?”
“我也不知道。”张义芝叹了口气,“其实,这里住着挺好的,离商店和磷肥厂都近,你们姐俩上班方便,离车站也近,万一德昇回来,也好找。房租也便宜,除了火车过的时候吵点,其他都还行……”
俊英没说话。她知道张义芝舍不得这里。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