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百权他们这一茬茬的兵刚入伍时,都是他带出来的。他想起梁百权对他和刘耀奇说的“以后咱就是兄弟”;想起演习时刘耀奇替他挡了块飞石,胳膊肿了半个月还笑着说“没事,皮糙肉厚”;想起大宝第一次看菜地时,因为浇多了水把菜苗淹死,蹲在田埂上哭,是他陪着大宝重新种,教他怎么看土干湿……
十年的事,像放电影似的在脑子里过,每一个画面都热乎。
他不是不想留,可他更怕丢了父亲教他的那份“耿直”。
要是为了留在部队去找邵主任,往后他怎么面对那些信任他的兄弟?怎么对得起自己穿了十年的军装?
天快亮的时候,德昇终于闭了眼,心里的主意定了。走就走吧,在哪儿不是干工作?
几天后,转业名单在营区的公告栏里贴了出来。
红纸上的黑字格外醒目,“夏德昇”三个字排在师部后勤部名单的第一个。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上午的功夫,防化连和后勤部就炸了锅。
饭堂里,战士们端着搪瓷碗,嘴里的饭都忘了嚼,全在议论:“夏助理咋也在名单里?他不是后勤部的骨干吗?”“咋不留下来?邵主任那儿递句话不就成了?”“德昇那人你还不知道?宁折不弯,哪会干那事!”
梁百权和刘耀奇是最先找到德昇的。
德昇正在训练场收拾自己的装备。那套防化服,他穿了五年,袖口磨破了边,他用针线缝了又缝;还有那把工兵铲,木柄被他攥得发亮。
“二哥,你真要走?”梁百权嗓门大,一开口眼睛就红了,他拍了拍德昇手里的防化服,“咱不是说好,等我升了团长,咱们比一比训练的吗?”
刘耀奇站在旁边,手里攥着个苹果。那是家里寄来的,一直没舍得吃。
他把苹果塞给德昇,声音有点哑:“二哥,要不……我陪你去找邵主任说说?你不用说话,我帮你敲边鼓。”
德昇看着俩兄弟,心里暖烘烘的。他把苹果递回去,又推了推:“不用,名单定了就定了,回家也是过日子。你们俩好好干,防化连的技术活儿,别丢了。”
梁百权还想说啥,刘耀奇拉了拉他的胳膊,摇了摇头。他知道德昇的性子,决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正说着,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踩在沙地上“噔噔”响。
三个人抬头一看,是防化连看菜地的娄大宝。
大宝比德昇还高半个头,一米九多的个子,二百来斤的体重,平时在菜地里看管蔬菜,话少得很,一天说不了三句话。
他跑得满头大汗,军帽歪在脑后,脸上沾着泥,手里还死死拽着根麻绳,麻绳另一头,拴着一头足有百十来斤的野猪!
“德……德昇哥!”大宝跑到跟前,喘得直咳嗽,胸口起伏得厉害,“我……我听说你要走,前几天,就去套了头野猪,它可真能跑,累死我了,我跑了十多里地,才套着!”
德昇愣住了,梁百权和刘耀奇也傻眼了。
后山离营区足有十五里地,全是山路,坑坑洼洼的,大宝这么个大块头,跑十多里地已经够累了,还扛着一头野猪回来?
那野猪耷拉着脑袋,嘴里还在哼哼,看样子是被套住的心不甘情不愿。
“你疯了?后山多危险!”德昇赶紧上前,帮大宝把麻绳从肩上卸下来,触到大宝的胳膊,全是汗,还有几道被树枝刮破的血痕。
大宝咧嘴笑了,露出两排白牙,脸上的泥蹭得更花了:“没事,我……我从小在山里跑,熟得很。你要走,给你……给你带点肉回家,家里人……能尝尝鲜。”
德昇的眼眶一下子就热了。“你是不是傻,多危险啊,你这是违反纪律!”
“哥,你别和我喊,我心里有数,上次我娘生病,要不是你帮我请假,我都照顾不了我娘,我这不寻思你要转业了……”大宝说不下去了,眼眶红红的。
德昇想起来了,前年秋天,大宝的娘病重,家里寄来信,他蹲在菜地里哭,不好意思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