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手心能感觉到冬雪细软的头发,心里酸得发疼。她强压着喉咙里的哽咽,点了点头:“嗯,咱们去。有妈在呢,她不敢欺负你。”
下午两点多,日头挂在了当空,腊月的风刮得更紧了,卷着地上的雪沫子,打在脸上生疼。
德昇抱着裹得严严实实的小雷,他在爸爸怀里打了个哈欠,小脑袋靠在德昇的肩膀上。
俊英拉着脸蛋儿冻得红扑扑的冬冬和冬雪。
冬雪的小手冰凉,一直紧紧攥着她的衣角,走几步就小声问一句:“妈,雪艳姐会不会骂我啊?她好凶啊。”
俊英停下脚步,蹲下来帮冬冬拢了拢棉袄的领口,把她的小手塞进自己的口袋里,强装出笑脸:“不会的,有你爸在呢,她不敢骂你。咱们就待一会儿,吃了饭就回来。”
可她心里却没底,像揣着块冰。她知道雪艳的性子,也知道婆家的偏心,这场去婆家的春节,注定不会平静。
出了张义芝家的栅栏门,隔着半米宽的房身流水沟,就是夏三爷家的西山墙。水沟里结着薄薄的冰,冰面上落着一层浮雪,被风刮得簌簌响。
夏三爷家的院子里挂着两盏大红灯笼,红绸子做的灯穗在风里晃来晃去,门口贴着火红的春联,上联是“天增岁月人增寿”,下联是“春满乾坤福满门”,看着热热闹闹的,可俊英一看见那扇木门,就觉得心里发紧。
刚进院子,一股寒气就扑面而来,不是风的冷,是那种让人心里发寒的冷漠。
夏张氏坐在灶坑前的小板凳上烧火,她的腰比上次见时更弯了,几乎要贴到膝盖上,手里拉着风匣,“呼哧呼哧”的声音像喘不过来气的老火车,每拉一下,肩膀就跟着颤一下。
空气里飘着油汪汪的鲜香,是五花肉炖粉条的味道,锅里的热气腾腾地冒出来,模糊了夏张氏的脸。
德昇他们走进堂屋,夏张氏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依旧低着头拉风匣,灶坑里的火苗跳动着,映得她脸上的皱纹更深了。他赶紧走过去打招呼:“娘,我们来了。”
夏张氏这才“嗯”了一声,慢悠悠地直起腰,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朝着俊英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快带孩子屋里去,你老谷四爷家的大哥他们来了,都在屋里坐着呢。”
她的声音干哑,像被砂纸磨过,眼神扫过俊英和孩子们,又很快落回灶坑里的火苗上。
俊英没说话,只是拉着冬冬和冬雪往屋里走。刚走到屋门口,就看见雪艳跟在德麟身后,从屋里走出来。
雪艳穿着件新做的红棉袄,头发梳得光溜溜的,看见他们,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眼睛一斜,瞪了冬雪一眼。
冬雪吓得赶紧往俊英身后躲,小手紧紧攥着俊英的棉袄下摆。
德麟倒是比雪艳热络得多,脸上挂着笑:“你们来了,快进屋吧,屋里烧着炉子,暖和。”他一边说,一边往旁边让了让,给他们让出进屋的路。
俊英跟着他们进了屋,屋里果然比外面暖和,炉子上坐着个水壶,“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
屋里坐着几个亲戚,都是德昇的堂兄堂嫂,俊英没有见过面,并不认识。看见他们过来,只是点了点头,有的继续嗑瓜子,有的低头摆弄手里的筷子,没人开口打招呼。
屋里摆了两桌,炕上的一桌坐着夏三爷和几个长辈,地中央的一桌围着德麟的几个闺女和童秀云。
两桌的菜是一样的:一大碗猪肉炖粉条,油星子浮在上面;一盘炸丸子,金黄酥脆;还有一碗炖鱼和一盘排骨,都是夏三爷家刚杀的年猪做的,肉多得堆成了小山。
夏三爷坐在炕上的主位上,手里端着个酒盅,抿了一口酒,才慢悠悠地对桌上的亲戚们说:“这是德昇和他媳妇,还有孩子们。”
亲戚们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继续聊着刚杀的年猪,说今年的猪养得肥,肉香,没人理俊英和孩子们。
俊英心里更委屈了,她拉着冬冬和冬雪,在角落里找了把空椅子坐下。椅子上落着层薄灰,她用袖子擦了擦,才让孩子们坐下。冬雪的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