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把家里最好的东西留给她,鸡蛋舍不得吃,攒着给她带回去;冬天的时候,还会提前把炕烧暖,怕她冻着。“娘,您怎么就走了……”丽新的哭声很轻,却透着满心的愧疚。
他们的两个孩子,大威和大壮,一个七岁,一个四岁,站在旁边,看着爸爸和妈妈哭,也跟着哭了起来。德兴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说不出话,只是把孩子搂在怀里,哭得更凶了。
夏家兄弟三个,德昇、德麟、德兴,并排跪在灵前。
德昇是大哥,平时最稳重,可现在也忍不住哭了。他想起小时候,家里穷,母亲带着他们去逃难,走了三天三夜,没东西吃,母亲就把仅有的一块窝头掰成三块,分给他们兄弟三个,自己却啃树皮。
德昇想起,母亲的肚子总疼,可她总说“没事,老毛病了,忍忍就过去了”,不愿意去医院,怕花钱。现在想想,那时候母亲就已经很疼了,只是舍不得让他们担心。
德兴想起自己上次回来,母亲拉着他的手,说“你在厂里别太累,注意身体……”,可他却因为工作忙,只待了一天就走了,早知道这样,他说什么也该多陪母亲几天。
兄弟三个的哭声混在一起,在院子里回荡着。灵棚上的黑布被风吹得不停晃动,好像母亲也在跟着难过。
女眷们站在旁边,也都哭成了泪人。
第三天出殡,天刚蒙蒙亮,就飘起了零星的小雨。雨不大,却把院子里的泥土浇得湿漉漉的,踩上去“黏糊糊”的。
乡亲们早就来了,男人们有的扛着棺材绳,有的拿着铁锹;女人们则帮着扶女眷,给孩子们整理孝衣。
十几个壮实的小伙子,都是村里的年轻人,主动来抬棺材。
棺材是用松木做的,前几天刚刷的黑漆,油亮油亮的,上面还绑着一块红布,按照规矩,这是为了辟邪。
德昇、德麟、德兴兄弟三个,穿着重孝。孝衣是童秀云和俊英连夜缝的,用的是最厚实的白布,拖到地上,走起路来会蹭到泥土。
他们手里拿着哭丧棒,是用柳树枝做的,去皮后,在上面缠了白纸条,白纸条是用剪刀剪的,有点不齐。
出殡的队伍要从家里往村外走,兄弟三个走在最前面,一步一步。
地上的泥很软,还有小石子,踩下去的时候,咯的脚掌钻心地疼,可他们却浑然不觉。
俊英和童秀云、丽新跟在后面,被哭哭啼啼的女眷们陪着。丽新手里拎着一个蓝布包袱,里面装着夏张氏平时穿的衣服。
有那件蓝色的土布褂子,有冬天穿的棉袄,还有一双她自己纳的布鞋,鞋底上密密麻麻的针脚,是她一针一线缝出来的。
这些衣服,都是童秀云昨天晚上整理出来的,叠得整整齐齐,她说“娘走的时候要穿得干干净净的,到了那边才舒服”。
夏三爷被老于四叔扶着,走在队伍的中间。他穿着一件黑色的褂子,是夏张氏去年给他做的,领口还绣着一朵小小的梅花。
他的头发一夜之间好像更白了,原本还有几缕黑发,现在全白了,像盖了一层雪。他的脸色苍白,没有一点血色,脚步蹒跚,每走一步都要晃一下,好像随时都会摔倒。
老于四叔扶着他的胳膊,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在抖。夏三爷的眼睛一直盯着前面的棺材,眼泪不停地往下掉,落在衣襟上,湿了一大片。他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德麟娘,一路走好,回咱们老家了。咱们老家的高粱该熟了,你最爱吃新磨的高粱米面了……”
几个大孩子跟在队伍后面,手里提着小柳条蓝子,里面装着纸钱。走几步,就抓一把纸钱撒出去。
纸钱在风里飘着,有的落在泥里,有的挂在路边的树枝上,像一群白色的蝴蝶。
穗儿一边撒,一边哭:“奶,您别迷路,跟着纸钱走,就能找到老家了……”
送葬的队伍很长,从村头一直排到村尾。村里的人几乎都来了,有老人,有年轻人,还有抱着孩子的妇女。
大家都穿着素色的衣服,脸上带着悲伤。路上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