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赵匡胤身上!
赵匡胤的酒碗停在嘴边,笑容僵在脸上。赵普眉头终于深深皱起,第一次用不赞同的目光看向赵光义。水榭里的温度仿佛瞬间降到了冰点。
“江湖草莽能懂什么大义!!”赵光义的声音因愤怒而尖锐颤抖,手指几乎要点到惊轲脸上,“大哥!你这是养虎为患!与虎谋皮!!”
他胸膛剧烈起伏,眼中是压抑不住的暴怒与深深的忌惮:
“此人!不过一年!便从神仙渡一介无名小卒,成长为搅动八方风云的巨枭!秀金楼这种潜藏百年的鬼蜮都被他连根拔起!如今江湖之中谁人不识‘神仙渡少东家’?!其势已成猛虎,只待展露獠牙!”
“你不仅不扼其势头,反而许以巨利!助其爪牙!输送甲胄?那是国器!国器你懂不懂?!这是要让他用大宋的铁甲,去铸就他惊轲在江湖乃至北疆的王座吗?!”
“大哥!”赵光义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痛心疾首的质问,“你看不清吗?他北上是要找他那来历不明的姐姐!这中间涉及多少前朝旧帐,辽国北院的算计?!他本身就走在一条随时可能将大宋拖入险境的绝路上!你现在是要把大宋的国运捆在他这摇摇欲坠的破船上?!给他再添一把火?!”
“糊涂啊!!”
他猛地一拂袖,转身背对着众人,气息急促,双拳紧握,显然愤怒到了极点!那根砸在棋盘上的金锏,在散乱的玉石棋子和崩开的木屑间,闪烁着冰冷残酷的光芒,如同他此刻的心情。
水榭中陷入一片死寂。只有赵光义压抑愤怒的喘息声清晰可闻。
惊轲缓缓放下手中的空碗,面色平静得可怕。他弯腰,拾起滚落在自己脚边的一枚温润白玉棋子,指腹轻轻摩挲着上面冰凉的刻痕。
赵光义的话字字锥心,揭露的是最赤裸的现实与风险,也是对他身份、目的、未来行动最根本的不信任和恶意揣测。
赵匡胤脸上的笑意终于完全褪去,化为一种深沉的威压,他盯着自己弟弟颤抖的背影,眼神复杂,有恼怒,但也有一丝难以言说的审视。
他给惊轲的承诺,何尝不是一次豪赌?赌惊轲的价值远超风险!赌他能最终掌控这头暂时合作的猛虎!赌他能借着惊轲这股力量,撬动更大的胜利!
但赵光义的咆哮,将他内心深处那丝疑虑彻底撕扯出来,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赌注太大了!大到让一位开国之君也有些心悸!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如石的赵普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奇异地穿透了这令人窒息的对峙:“王爷息怒。”
他对赵光义说道,目光却落在惊轲手中的那枚白子上,随即缓缓抬起,迎上惊轲深邃如寒潭的眼眸,“江湖有多大?风沙就有多疾。能聚沙成塔者,风必助其形,然若只知蛮聚……沙塔倾覆之时,便是风过无痕之日。”
他顿了顿,那目光如同冰冷的针,刺向惊轲:“少侠,赵某只想问一句:‘塔’若成,‘风’可散否?”
这问题,直指核心!
惊轲将那枚白玉棋子轻轻放回狼藉一片的棋枰上,恰好落在代表着“黑棋帝王”位置旁边。他抬起眼,看向赵普,又缓缓扫过脸色铁青背对着他的赵光义,最后落在沉默凝视着他的赵匡胤身上。
他没有直接回答赵普的问题。
“风沙迷眼,故需立标尺以辨方位。”惊轲的声音平静如水,“惊轲此身,便是尺头,当立于最前。”
赵匡胤看着惊轲平静而坚定的面容,又看看弟弟愤怒而不安的背影,最终深吸了一口气,挥了挥手,强行将那股翻腾的情绪压下去,声音恢复了那种不容置疑的威严:“行了!老二!此事就这么定了!惊轲!是俺老赵认定的兄弟!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他看着惊轲,“具体的章程,你与赵先生商议。”
他又转向赵光义,语气沉了下来:“开封府的事务,你替我看紧些,尤其……不要节外生枝!”
赵光义猛地转过身,眼神如同一柄淬毒的匕首,狠狠剜了惊轲一眼,牙关紧咬,最终却只是对着赵匡胤极其僵硬地弯了弯腰,牙缝里挤出一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