镖界的前辈,经验自然比他这个新手丰富。换作是我,或许也会那么做。邦子心善,不会对雇主下狠手,但吃一堑长一智,下次说不定就懂了。”
师徒俩又聊了些别的,把这略显沉重的话题轻轻带过,话语里却都藏着对罗邦的期许与牵挂。
安叔挂了邓永辉的电话,指尖在手机壳上轻轻摩挲着。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极了罗邦此刻起伏不定的心绪。他知道,这道心境关,旁人再怎么提点,终究得靠罗邦自己迈过去。
没过多久,手机震动,是阁主发来的地址——一家临着护城河的茶楼,名字叫“天悦阁”,倒应了这僻静的景致。安叔整理了一下衣襟,缓步朝茶楼走去。
推开茶楼木门,风铃轻响。阁主已坐在靠窗的位置,对面坐着黄局长,两人面前的茶杯还冒着热气。见安叔进来,阁主起身相迎:“杜老,久等了。”
黄局长也站起身,脸上带着敬重:“杜老,常听阁提起您,今日得见,荣幸之至。”
“黄局长客气了。”安叔颔首示意,在对面坐下,目光在两人脸上转了一圈,“开门见山吧,邦子这次的事,你们怎么看?”
阁主端起茶壶给安叔倒了杯茶,茶汤清亮:“罗邦的表现,超出了我们的预期。临危不乱,有勇有谋,更难得的是,在那种局面下还能守住底线,没让仇恨裹挟。”
“但他心里的坎,怕是没那么好过。”安叔呷了口茶,语气沉了沉,“蔡沐阳的结局,吕英武的嚣张,这对一个刚入行、满怀着理想的年轻人来说,太刺眼了。”
黄局长叹了口气:“杜老说得是。吕英武的判决,我们会依法依规,绝不容许徇私,但……”他顿了顿,“有些现实的壁垒,确实不是一朝一夕能打破的。这也是蔡沐阳走向极端的根由,可惜了。”
“所以我才找你们来。”安叔放下茶杯,目光锐利起来,“灰衫机构的职责,是守护,但守护的不该只是人,更该是‘公道’二字。如果连我们都让手下的人觉得,这公道抵不过权势,那这行还有什么意义?”
阁主沉默片刻,点头道:“杜老的意思,我懂。罗邦这次的迷茫,我们看在眼里。年后,我们会调整任务分配,给他安排一些更能体现‘守护价值’的任务。让他看到,这世上有更多值得守护的人和事,不只是那些纠缠于利益的纷争。”
黄局长也接话:“我们警方这边,会把沈、吕两家的后续处理结果,及时通报给灰衫。让罗邦看到。他这次替吕英武挡枪,吕家欠他的,吕正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往后定会有交代。”
安叔这才缓和了神色:“邦子这孩子,重情重义,也认死理。给他点时间,再给他点信心,他会想明白的。”
茶香袅袅中,安叔的目光越过窗外的护城河,仿佛看到了更远的地方。他缓缓转动手中的茶杯,声音带着一种历经沧桑后的沉静:“黄局长,阁主,你们觉得,一个保镖最重要的品质是什么?”
黄局长沉吟道:“专业、果敢、忠诚。”
阁主补充:“还有临危不乱的定力。”
安叔点点头,又摇摇头:“这些都对,但还不够。最重要的是——懂得何时收,何时放。”
他放下茶杯,指尖在桌面上轻轻一点:“收,是克制。不对雇主卑躬屈膝,也不因雇主跋扈而失了分寸。就像这次,邦子明明可以击晕吕英武避免事态恶化,但他选择了克制,这是对职业身份的尊重。”
“放,是担当。该出手时绝不犹豫,哪怕代价再大。”安叔的目光变得深邃,“邦子为吕英武挡的那一枪,不是愚忠,是他明白——守护的底线,是生命。哪怕那是个混账,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在眼前。”
阁主若有所思:“杜老的意思是,罗邦其实已经摸到了这个门槛?”
“摸到了,但还没跨过去。”安叔叹了口气,“他现在困在‘值不值得’的迷宫里。你们要做的,不是把他拽出来,而是给他点亮一盏灯。”
黄局长身体前倾:“请杜老明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