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闸城,直扑鲁达炮阵。鲁达弃炮,拔禅杖,迎头一杖,“当”一声火星四溅,敌将连人带矛被震飞。骨狸者却趁隙切入,长刀直取鲁达咽喉。电光石火,林冲白马已到,枪如游龙,“噗”地穿透骨狸者肩甲,将其挑落马下。丘岳赶上,一刀斩其首,血喷雪地上,像开了一朵猩红大花。
闸口既破,宋军并不恋战。范正鸿令:“纵水!”
赵鼎、李助率工兵百人,挥镐劈开渠首土堤。上游积蓄的冰水瞬间脱缰,沿着七级阶梯狂奔而下,“轰隆隆”如地底滚雷。冰凌大如车轮,互相撞击,碎成锋利白刃,所过之处,渠壁成片崩塌,砖石、冻土、冰屑被卷上半空,又重重砸下。
下游十里,西夏千顷良田原本还泛着残绿,被冰水一冲,田埂瞬断,麦苗被连根拔起,卷进浊浪。冰凌割断灌溉支渠,水毒渗入土壤,所触草根立刻发黑。远远望去,一条灰白冰龙在月光下翻滚,鳞甲闪烁,咆哮着吞噬一切。
水势既定,范正鸿鸣金。宋军且战且退,以火球断后。夏军大营自下游赶来,只来得及看见一条越来越宽的冰裂缝,像巨兽张开的嘴,把七级渠一寸寸吞没。冰水里漂着破碎的盐袋、折断的旗杆,还有被冻住的牛羊尸体。
鲁达回望,抚掌大笑:“老狼没粮,明年吃雪去!”
黎明,风停雪止。七级渠已面目全非,主渠崩塌七处,总长二十余里,支渠尽断,堤岸结冰,冰下暗水潺潺,却再也流不进田里。灰白色的冰面上,偶尔可见被冻住的麦苗,像一柄柄插在铁镜上的绿匕首,触目惊心。
范正鸿立马高坡,俯瞰冰龙残骸,缓缓吐出一口白雾:
“春到雪消时,毒仍在。贺兰山下,明年无青苗。”
他转身,五千骑没入晨雾,像一把收鞘的刀,锋寒却被雪裹得严严实实。雪原上,只余一条被冰与毒双重封印的废渠,蜿蜒向西,像给西夏腹地提前写好的墓志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