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抬头,目光如炬:
\"此事到此为止。官府若抓,我一人扛;你们若泄半个字,休怪我无情。\"
两个汉子齐声应诺,三人举碗,碗中是鸿盈坊旧款烧酒,却喝出金戈铁马的气势。
不出三日,整个汴京都在传:
\"高衙内被阉,是'燕云客'做的!\"
\"听说那人脸上有三道疤,是燕王亲卫!\"
\"放屁!分明是'功田军'旧部,替王妃出气!\"
谣言越传越玄,越传越广,却无人报官。官府贴出告示,悬赏千金缉凶,告示刚贴上,便被人偷偷撕下,或画上乌龟,或写上\"阉得好\"。
更有人把高衙内的\"桃花眼\"画成春宫,贴在城门,旁边题诗。
城防卫士见了,想撕又不敢撕,因围观的百姓太多,一撕便起哄:\"敢撕,便是高家走狗!\"卫士只得红着脸躲开。
河上,燕王行辕,赵持盈已给传信说汴梁情况,闻焕章同船饮茶,范正鸿却笑,递过一封密函:
\"你瞧瞧。\"
函是开封府尹亲笔,内云:
\"衙内受害,咎由自取;百姓拍手,可见一斑。某已奏请圣上,以'酒后失仪'结案,不再深究。\"
雨后初晴,御街两行檐角滴水成冰。杨志青衫灰氅,牵一匹瘦马,马背空空——那曾经价值十万贯的\"花石纲\"太湖奇峰,早化作长江底的碎渣。失纲之罪,刺配大名府,半途遇赦,他仍巴巴赶回东京,怀里只剩最后一颗\"回京胆\"——想再走殿前司的门路,谋个差遣,好将脸上金印遮去。
高府后堂,灯火通红,却压不住高俅眉间阴鸷。案上摆着两封公文
一封是殿前司呈报——\"殿帅之子高衙内,酒后失仪,伤重难愈\";
另一封是开封府暗报——\"民间童谣四起,皆言高衙内咎由自取,燕王声威日隆\"。
两封折子,像两把钝刀,来回锉着高太尉的神经。心腹虞候在旁,连呼吸都放轻。恰在此时,门吏颤声来报:
\"启禀恩相,原殿前司制使杨志求见,言有'岁礼'献上。\"
\"杨志?\"高俅眯起眼,想起那失纲的汉子,\"他还有脸来?叫他滚!\"
话到嘴边,却一转——如今正是用人之际,且看看这青面兽能榨出什么油水。于是冷笑:
\"传他进来。\"
杨志低首入门,扑身便拜,额头触地\"咚咚\"有声。抬脸时,青记上沾了灰雪,更显狼狈。他从背上解下锦盒,高举过顶:
\"恩相容禀——小人失纲获罪,感念太尉往日抬举,无以为报。今罄尽家产,购得'生辰'一份,权作岁节之敬,望太尉笑纳。\"
锦盒打开,里头是一尊尺余高的\"金镶玉鳌山\",金片为山,碧玉为海,鳌头嵌一珠,烛下熠熠生辉,价值不下两万贯。这是杨志卖尽祖产、并借贷京师豪商,才凑来的\"买命钱\"。
高俅瞥一眼,唇角微挑,却不起身,只把玩着手中玉如意:
\"杨制使,你失花石冈,几十万贯付诸东流;今日又献鳌山,便不怕再失一次?\"
杨志额上冷汗涔涔,叩首道:
\"太尉明鉴——长江风大浪急,小人力短;京师重地,有太尉福星高照,必无差池。只求再予差遣,容小人戴罪立功,便是生死不忘。\"
高俅沉吟,目光落在鳌山珠上,似笑非笑:
\"差遣?殿前司如今满编,哪有闲缺?\"
话音未落,门外忽传一声凄厉干嚎,像夜枭啼叫。高俅眉头猛地一跳,脸色瞬间铁青——那正是儿子高衙内榻前侍婢的哭声。
虞候慌忙趋出,片刻回转,颤声禀道:
\"衙内...疮口又崩,血流不止,医官道...道恐这辈子不可离床榻。\"
高俅手中玉如意\"咔嚓\"捏断,断碴刺入掌心,血珠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