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沾了一掌猩红,他随手抹在「慰」字最后一捺上,像给字添了道新鲜的刀口。
“对了,孤来是为了剿匪,告诉我青州这地界上哪里有匪呀?”
范正鸿的手指还沾着那抹猩红的漆,他转过身,目光像淬了火的冰,缓缓扫过僵在原地的青州官吏。那问题轻飘飘地落在彩棚下,却比千斤巨石还压得人喘不过气。
“哪里有匪?”
慕容彦达的汗已经浸透了内衫的领口,他张了张嘴,却只发出“呃”的一声,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鸡。他身后的七县令更是把头埋得更低,恨不得缩进绯罗公服里去。这青州地界,哪有什么“匪”?有的是盘踞山头的各路好汉,有的是与官府藕断丝连的豪强,但那些能叫“匪”吗?叫了“匪”,是他慕容彦达治理无能;不叫“匪”,又该如何回答这位手握兵权、明显来者不善的燕王?
这沉默,便是此地最大的秘密。
范正鸿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他不再看慕容彦达,而是将目光投向了秦明。
“秦明,”他声音平淡,“你本是此地人,更是本州兵马总管。你告诉本王,青州这地界上,哪里有匪呀?”
秦明闻言,上前一步,手中长棒往地上一顿,发出“当”的一声闷响,震得所有人心头一跳。他昂首挺胸,声如洪钟:
“回燕王!青州境内,清风山、二龙山、桃花山、白虎山……皆有山贼啸聚,打家劫舍,扰得地方不宁!清风山当时虽已打了一次,但燕顺待乱之后又回清风山上,白虎山上有打虎将李忠,小霸王周通二人,桃花山上当时来了一伙贼人,为首者,乃是白衣秀士王伦,手下有摸着天杜迁以及云里金刚宋万,二人有一丈高,武力不知深浅,二龙山山势最险不过首领最差只是一个不入流的邓龙,山下有一个卖猪的自号操刀鬼曹正武力大概也有一个三流水平。
他每说一个名字,慕容彦达的脸色便白一分。这些名字,哪一个不是他心头的一根刺?可这些“山贼”,有的曾是他手下军官,有的与他府上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平日里井水不犯河水,此刻被秦明当着燕王的面一一捅破,无异于将他的遮羞布扯了个干净。
“哦?”范正鸿拖长了语调,目光重新回到慕容彦达身上,“慕容知府,秦将军所言,可是实情?”
慕容彦达的嘴唇哆嗦着,他现在终于明白,范正鸿问他袍服穿反了,不是提醒,是羞辱。问他哪里有匪,不是询问,是宣判。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躬身答道:
“王……王爷明鉴。秦将军所言……句句属实。是臣……是臣治下不严,以致匪患猖獗,罪该万死!”
他不能不跪,虽然他妹妹是当朝的贵妃,但是即使是皇后也不过8000岁,面前这个可是一字并肩王同称万岁。
范正鸿看着跪在脚下,面如死灰的慕容彦达,脸上没有丝毫波澜。他甚至没有去扶,只是用那双沾着红漆的手,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指,仿佛在掸去什么看不见的灰尘。
“罪该万死?”他轻声重复了一遍,语气里听不出喜怒,“慕容知府,这四个字,可救不了青州,也救不了你。”
他抬起眼,目光越过慕容彦达,扫过他身后那群噤若寒蝉的官吏,最后落在了秦明身上。
范正鸿笑了,那笑声很轻,却像冰锥一样扎人,“那青州府治下,除了这九百三十名‘不堪’之兵,还有多少兵马?可战之兵,又在哪里?”
这个问题,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慕容彦达的心上。他终于明白,范正鸿这是要连根拔起,要将他青州府的军事力量摸得一清二楚。他不敢隐瞒,更不敢欺瞒,只能硬着头皮,以头抢地,颤声回道:
“回……回王爷……青州……青州府治下,额定兵马共计一万两千人。其中……其中旗头军八都,共计五千六百人,乃青州精锐,然……然如秦将军所言,今晨已……已调往城外北岗子扎营。”
他顿了顿,声音愈发微弱:“其余皆是各州县巡检司之兵,以及乡勇民兵,散布各处,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