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关于自己的传言,有神化的,有妖魔的,却从未听过如此贴切,又如此……书卷气的一个。这武松,竟是个有心思的。
他看着阶下伏地的武松,那坦荡的背脊,那不屈的头颅,还有那句“死也甘心”,让他心中那点惜才之心愈发浓重。英雄,就该有英雄的样子,哪怕是在尘埃里,也该有傲骨。
就在范正鸿沉吟之际,厢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潘金莲提着裙摆,莲步轻移,从阴影中走了出来。烛光为她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那张本就绝色的脸庞,此刻因紧张和决绝而显得格外动人。
“王爷。”她盈盈一拜,声音清亮,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满院人的目光瞬间都集中到了她身上。秦明眉头一皱,觉得这女子不识时务。武松也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不知这突然出现的绝色女子是谁。
范正鸿却未露声色,只淡淡道:“潘妹妹,夜深了,你不在房中歇息,出来做什么?”
他这一声“潘妹妹”,无异于当众宣告了她的身份。武松瞳孔一缩,他虽不常在清河,却也听过张大户家有个叫潘金莲的绝色丫鬟,正是他兄长武大郎日思夜想的对象。她……她怎会在此,还成了王爷的妹妹?
潘金莲仿佛没有感受到众人的目光,她抬起头,直视着范正鸿,眼中水光潋滟,却无半分媚态,只有一片澄澈的恳求。
“王爷,民女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
“方才听闻这位……武壮士之事,”她顿了顿,目光转向武松,那眼神复杂,有好奇,有欣赏,更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怜惜,“民女斗胆,为武壮士求个情。”
“哦?”范正鸿来了兴趣,“你与他相识?”
“素不相识。”潘金莲摇头,声音愈发坚定,“但民女自幼长于市井,深知那些泼皮无赖的嘴脸。他们欺软怕硬,无法无天,寻常女子遇之,唯有自尽,寻常男子遇之,也只能忍气吞声。今日武壮士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死的若真是个恶棍,那便是为清河县除了一害,是义举,而非凶案!”
她向前一步,裙摆拂过冰冷的地面,声音也带上了几分悲愤:“王爷乃狄公转世,明察秋毫,定不会让英雄流血又流泪,更不会让这世间没了公道!若连武壮士这等好汉都要为一恶棍抵命,那以后谁还敢挺身而出?这清河县,岂不成了恶人的天下?”
这番话,说得是义正辞严,掷地有声。她不再是一个柔弱的求情者,而是一个在为世间公理辩护的女子。
武松也怔住了。他伏在地上,只能看到潘金莲的一双绣鞋和那摇曳的裙角,但她的每一句话,都像重锤一样敲在他的心上。他从未想过,自己这桩看似必死的官司,竟会由这样一个女子站出来为他辩护。他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连那股冲天的酒意和怒火,都平息了许多。
范正鸿凑近潘金莲,小声问:“你喜欢他?”
范正鸿的问话轻得像一阵风,却让潘金莲的心猛地一沉。她脸颊瞬间涨红,不是因为羞怯,而是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有些措手不及。她下意识地后退半步,避开了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
“王爷说笑了。”她强自镇定,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民女……民女只是见不得英雄蒙冤。”
她的目光越过范正鸿,再次落到伏在地上的武松身上。那是一个怎样的人?醉眼惺忪,却敢当街行侠仗义;身陷囹圄,却依旧脊梁挺直。他就像她想象中,那个属于武大郎的、截然不同的世界里,一道耀眼的光。她欣赏他,敬佩他,甚至……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渴望却不敢拥有的那种挣脱命运的力量。但这,是喜欢吗?她自己也不知道。
范正鸿看着她泛红的脸颊和躲闪的眼神,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他不再追问,只是转过身,重新面向阶下的武松,声音恢复了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武松,你当街杀人,按律当斩。但念在你事出有因,且有人为你作保……”他顿了顿,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