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
“当你有一天,能真正回答朕刚才那几个问题时,你自然会知道,该去何处找朕。”
话音落下,他的身影,便如同青烟一般,消散在了门口的阳光之中。
范正鸿坐在床榻上,久久未语。帝王冠冕之人的话,像一根刺,深深扎进了他的心里。
当范正鸿再次睁开双眼时,那股深入骨髓的虚弱感已经彻底消失。他感觉自己仿佛经历了一次脱胎换骨,力量虽然尚未完全恢复,但心境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通透。
东岳庙内空无一人,那帝王冠冕的神秘人再也没有出现,仿佛他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幻梦。但范正鸿知道,那不是梦。那些问题,如同烙印,深深地刻在了他的灵魂里。
禅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阳光像刀切般斜斜劈进来,照得范正鸿眯起眼。两道身影几乎同时抢入,一左一右把他按回榻上。
“主公!”孙安的声音发颤,平日沉稳的汉子此刻眼眶通红,手却极轻,像怕一用力就把人捏碎,“您可把我们吓散了魂!”
陆登没说话,只是死死攥住范正鸿的腕子,指尖抖得比脉搏还快。他素来风雅,此刻鬓发散乱,雨渍与汗迹混成一片,像从水里捞出来的墨竹。
“我……昏了多久?”范正鸿嗓子沙哑,每吐一个字都带铁锈味。
“整整七日七夜!”孙安抬手,狠狠用袖子抹了把脸,“那天,我们冲进安来瀑布时,您从天上坠下来,口中嘟嘟囔囔听不清楚,闻军师让我们迅速送您回来请了安神医,后来是东岳庙的钟声自己响,一道金光顺水漂下,把您托在桥墩下。安道全说,再晚一炷香,大罗金仙也拉不回来。”
“安道全呢?”范正鸿抬头,才看见角落里还有个人。神医正俯身调药,背脊弯成一张拉满的弓,听到问话,头也不抬:
“别急着叙旧,先让我给您看看”他声音冷得像冰碴子,手指却暖,三指搭在腕间,半晌才吐出一口长气,“奇了,脉象竟比受伤前还稳——仿佛有人替您把五脏六腑重新铸了一遍。”
陆登这才松开手,低声补了一句:“那日我们抬您上山,庙门自己开,里面空无一人,只供桌上多了一盏灯,灯油里漂着三粒金屑,与您怀里那‘天命玉玺’的缺口一般大小。”
范正鸿下意识摸向胸口,玉玺仍在,却又触到一块冰凉——是一枚小小的黑铁令牌,正面刻着“东岳”,反面却是一道裂开的竖目。令牌下压着一张桑皮纸,墨迹犹新:
“七日已满,未来自在你脚下。
——朕不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