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一齐涌上心头。方腊起义的筹备已到最后关头,江南百姓被宋廷的“花石纲”与苛捐杂税逼得家破人亡,走投无路,义军虽士气高昂,却缺少兵将,更缺能和官军正面抗衡的精良军械。地方厢军虽弱,但宋廷一旦反应过来,派遣西军、禁军精锐南下,仅凭他们手中的锄头、竹枪和粗制滥滥的铁刀,根本不堪一击,无异于以卵击石。
燕云的军械,是雪中送炭,更是致命的诱惑。没有这些军械,起义或许刚一开始就会被官军的铁蹄踏碎,江南百姓积压已久的怨气终将无处宣泄,他们这些领头之人,也只能落得个身首异处、满门抄斩的下场。有了这些军械,他们才有了与宋廷分庭抗礼的资本,才有了推翻昏君佞臣、建立清明天下的可能。
可他比谁都清楚,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燕云的援助绝非无私,那些刻着“云”字暗记的军械,是范正鸿打下的烙印;那些被派来的“技术匠人”,是安插在他们心脏的眼线;那些划定的“只在江南作战”的范围,是勒在他们脖子上的无形绳索。一旦他们有丝毫异动,想要北伐或是超出范正鸿的剧本,或是失去了利用价值,燕云随时可能切断供给,甚至可能为了向宋廷示好,反手将他们扑灭。
“吕兄弟,在想什么?”门外传来方腊洪亮的声音,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那脚步里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吕师囊转身,迅速将铜片藏入袖中,对着推门而入的方腊拱手道:“首领,我在想,这批军械来的太过蹊跷。”
方腊大步走进偏厢,他身材魁梧,满脸虬髯,一股草莽英雄的豪气扑面而来。他拿起案上的环首刀,在手中随意掂了掂,挽了个刀花,虎虎生风,眼中满是兴奋的光芒:“蹊跷又如何?好用就行!有了这些家伙,咱们拿下睦州、歙州易如反掌,直捣杭州也不在话下!”
“首领,”吕师囊语气凝重,上前一步,“您不觉得奇怪吗?北方义士为何偏偏在此时相助?为何要求我们只在江南作战?”他顿了顿,终是决定将心中那最可怕的推测和盘托出,“依我之见,这位自称‘沈万山’的北方义士,绝非普通势力。能拿出如此精良的军械,又对宋廷怀有深怨,且能在北方立足的,放眼天下,唯有燕王范正鸿!”
“燕王?”方腊握着刀的手猛地一紧,脸上的兴奋瞬间凝固,眼中闪过一丝惊骇与错愕,“他……他为何要助我?”
“因为宋廷与燕云已成死敌。”吕师囊一字一句,声音不大,却字字千钧,“真定、太原的血仇,让范正鸿彻底与宋廷决裂。但他腹背受敌,无力同时应对金国与宋廷,便想借我们的手,在江南搅动风云,牵制宋廷兵力,为燕云争取喘息之机。”
他看着方腊震惊的面容,继续说道:“首领,范正鸿是把我们当成了咬宋廷的狗啊!他给我们军械,是让我们替他咬人,替他流血牺牲。一旦我们失去利用价值,或是想要脱离他的掌控,他随时会断了我们的军械供给,甚至可能反过来对付我们!”
方腊沉默了,手中的环首刀仿佛变得沉重无比,几乎要握不住。他虽出身草莽,却也明白吕师囊所言非虚。燕云的援助背后,藏着如此深的心机与算计,让他心中一阵发凉,仿佛从头顶浇下一盆冰水。
“那……那我们该怎么办?”方腊的声音有些沙哑,他看向吕师囊,眼中满是不甘与愤怒,“难道要拒绝这批军械?”
吕师囊苦笑一声,缓缓摇了摇头:“不能拒。首领,我们没有选择。”
他走到案前,指着桌上的军械清单,那上面罗列的数字,是他们活下去的希望:“我们缺军械,缺与宋廷抗衡的资本。没有燕云的援助,起义就是死路一条。宋廷视我们为反贼,必欲除之而后快;燕云虽利用我们,却能给我们活下去、战斗下去的希望。这是毒药,但也是解药。”
“可我们就甘心当他范正鸿的狗?”方腊咬牙问道,眼中满是血丝,像一头被困住的猛虎。
“不甘心,却不得不低头。”吕师囊语气沉重,却透着一股钢铁般的坚韧,“眼下,我们只能先借着燕云的军械,打下江南的基业
